“這一批入緬的華人,你最牛啦。”賽寶一邊故障,一邊咬牙切齒,“烏鴉傍上了泰國富婆,富婆在緬北投資七百萬美金,幫他打擊我。”他觀察葉柏文,“據說,上個月,富婆踢了烏鴉,愛上一個叫阿榮的男人——”
葉柏文大口吸煙。
“是不是你啊?”
“我約了富婆跳舞,她迷我肌肉,我沒碰她。”葉柏文舌尖抵出一粒煙絲,“男人釣女人,和女人釣男人一樣,吃得慢,更刺激啊。”
賽寶哈哈大笑,“兄弟仗義!為我獻身了。”
烏鴉開了一家華人黑工廠,男人是免費勞動力,女人送到酒吧舞廳。緬甸有高檔的大場子,有廉價小場子,大部分女人在小場子,日子人不人鬼不鬼的。
葉柏文負責救女人。
第二隊入境的臥底負責救男人,以及將黑工廠一鍋端。
全部救出,不容易。
烏鴉太精了,一旦女人們集體轉移,緬甸這么大,娛樂場所上千家,無異于大海撈針了。
因此,葉柏文不惜鋌而走險。
拖烏鴉下水。
借刀,制造機會。
“緬北四雄,除了你,三雄和烏鴉井水不犯河水,你想過為什么嗎?”葉柏文睥睨賽寶。
賽寶急了,“烏鴉是他們聯合對付我的?”
葉柏文蹺二郎腿,波瀾不驚,“我懷疑是。”
“阿榮,廢了烏鴉。”
“很困難。”
賽寶盯了他一會兒,捻個響指。
保鏢拎了皮箱,碼著一沓沓美鈔。
“歸你了。”賽寶大方,“二十萬美金,買烏鴉一命。”
葉柏文熄了煙,前傾,一副貪婪表情,一沓沓檢查,“有錢,好商量。”他收了皮箱,站起,“三天。”
他踏出木樓,另一名墨鏡男踏入木樓。
迎面相撞,對方賠笑,“榮哥,又發財了?”
葉柏文不搭理。
墨鏡男目送他離開,面孔猙獰,一扭頭,和賽寶匯報,“阿榮有問題。”
賽寶擰眉。
“他太熟悉緬北的各方勢力了。”墨鏡男陰惻惻,“什么背景,才熟悉咱們呢?”
烏鴉的車上。
葉柏文扔出錢箱,“賽寶要廢了你。”
“大家是生意人,他撬了我的,我撬了他的,不至于搞命吧?”烏鴉臉色鐵青,“阿榮,你開個價啦。”
“你工廠有多少女人?”
“十二個。”
“我都要了。”葉柏文放平座椅,左腳架在方向盤上,恣意狂浪,“她們會伺候男人,我懶得培訓新人。”
“不是什么漂亮妞兒,個子、長相一般。”烏鴉詫異,這些年,阿榮身邊僅僅有一個短發女人,無數老板送香車美女籠絡他,他統統不入眼。
“要她們賺錢嘍,富人不喜歡,普通人也不喜歡?撈不來大錢,撈小錢。”葉柏文煩了,“給不給。”
失去富婆的庇護,烏鴉心知肚明,賽寶是新賬記賬一起算,他想保命,硬杠沒勝算,匆匆撥了工廠電話,“安排所有女人乘坐大巴車,給榮哥。”
葉柏文滿意了,拍了拍烏鴉腦袋,“你先躲幾天,我有辦法。”交代完,坐上吉普,直奔工廠。
入夜,女人們去上班,白天,擠在一張大床鋪補覺。不老實的、求客戶聯系家里的,吊在房頂曬著,餓著,吃喝拉尿在一個屋,導致氣味臭烘烘。
保鏢殷勤照顧葉柏文,走一步,噴一下香水,祛味。
“起床!榮哥要了你們,去新場子了。”保鏢又罵又踹,“丑八怪,虧了榮哥瞧得上你們這種貨色!”
女人們醒了,互相依偎,瑟瑟發抖。
葉柏文梭巡了一圈,十二個,一個不差。
他打發了保鏢,在為首一個女人面前蹲下。
“饒了我”女人蜷縮。
“在緬甸幾年了?”
“七年”
是她們。
“警察。”葉柏文小聲。
女人一愣。
他一字一頓,“紅旗,警察。”
女人眼中一霎有光芒了,抓他胳膊哭,“真的?”
“上車!”葉柏文拽女人出去,其余女人烏泱泱跟著跑,他吩咐司機,“去邊境,找‘伍子’,那是我弟弟,接應她們。”
司機覺得不對勁,不過,連烏鴉也尊稱他榮哥,顯然是大人物,司機自然不敢忤逆,一踩油門駛向邊境。
葉柏文風風火火趕回老寨。
老寨是貧民窟,一百二十戶居民,人均5平米,6個公共廁所,他住處最大,有20平米,獨立的一室一廚一衛。之所以住老寨,一則,魚龍混雜,方便打探事兒;二則,亂糟糟的,萬一有仇人圍堵他,方便逃匿。
上樓,木門虛掩。
短發女人在燒飯。
他撂下皮箱,緊繃的四肢有一瞬的松懈,“那邊,有指示嗎。”
“盡快收網,脫身。”短發女人盛了一盤拌飯。
“你先和伍子匯合。”他接過餐盤,“保護她們。”
短發女人明白局勢不妙了,“你呢?”
“我走不了了。”葉柏文鎮靜,“巴黑調查了我底細,大概率暴露了。”
巴黑。
在賽木樓出現的墨鏡男。
緬泰一半的臥底是巴黑發現的。
這家伙心毒手辣,葉柏文準備永除后患。
不然,同事們還得遭殃。
“我的老上級,犧牲在巴黑手中。”葉柏文看著短發女人,“這筆血債,我親自了結。”
“葉隊!”短發女人是通訊員,葉柏文下級,“你的任務是逮捕張坤團伙,救人質。四年前,張坤遣返回國,今天,救了她們,該撤退了!”
葉柏文沉默,進房間,擺弄匕首和子彈。
十分鐘后,女人闖入。
“組織下令,你,我,迅速離緬!”
他仍舊沉默。
“葉隊!”
這時,一樓傳來鳴笛。
葉柏文移步至窗戶,刀柄一撩簾子,是賽寶的車。
他轉身,狠狠推女人,“立刻撤!”講罷,塞她手里一枚鉆戒,“如果我死在緬甸,你去林家,給林薔薇。”
女人眼眶泛紅,“是!”
老寨有東、南、西三個出口,房梁鑿了一條六米長的煙囪管道,女人爬入管道,抹了一把眼淚。
下一秒,門敞開。
葉柏文倚墻,凝視著賽寶過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