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米養恩斗米養仇,世人造神,更擅毀神。
不過十日的功夫,百姓們對霍慎之的怨氣,就登了頂。
云姒站在書房窗前,看著他一遍遍細致地寫著她的名字。
她知道,他把她的名字,忘了。
她也知道,他陷入了兩難。
“你去吧?!?
云姒走進書房,將粥放在桌案上,站在他的身邊。
看著因為強行留記憶男人,眼底皆是跟痛苦對抗的厲色。
她輕聲開口:“九哥,你去吧,我等你回來,絕不走?!?
霍慎之看著云姒,好半天,才回憶起她是誰。
他伸手擁過云姒,緊緊護在懷里,聲音喑?。骸鞍㈡?。”
云姒閉上眼,推開他,也放了手:“去吧,我等你。”
清晨時分,云姒站在城樓。
陸鶴看著下面的大軍整裝待發,忍不住拉住云姒的手腕:“師父,你怎么不多留九爺一段時間!這一去,可是兇險無比啊!”
身后,城中。
突然之間響起了百姓的歡呼。
沒有哪個國家的子民,會不喜歡自己國家的國土更大。
他們,歡送著大周的鎮國大將遠征。
卻并不會想,他們的歡呼,伴隨著另一個國家的覆滅。
遠遠的,云姒就看見。
九哥身著鐵甲,在青灰色的天光下,泛著寒光。
眉眼之間,皆是疏離冷漠,只是再無掙扎厲色。
云姒臉上無悲無喜,低聲呢喃:“他是個男人,又怎么能沉溺兒女情長。而我,也舍不得看他痛苦?!?
陸鶴臉上有悲傷:“師父,我知道你難過?!?
云姒輕笑了一聲,目光,隨著遠征大軍,從城內,到城外。
自始至終,眸光安靜,唇邊含著笑意:
“最快不過三個月,最慢,也不過半年時間。跟了一個征伐天下的男人,今后這樣分別的時刻,會很多,沒什么好期期哀哀的,倒有些小家子氣了。而且,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的?!?
她拿出一枚鑰匙。
陸鶴才看見,那悲傷就被震驚代替:“師父,這是段氏山莊的藥典庫的鑰匙!”
“里面的醫學寶典,數不勝數,都是很多代老莊主累積的。只可惜,到了最近那一代的老莊主,生的那女兒,雖有無比厲害的本事,卻無一顆治病救人的心。師父,你若是能學到里面的東西,那必然能成雙流!”
云姒沒繼續看大軍遠行,便帶著陸鶴下城門:“從我知道開始,我就讓他吩咐人,去把那些藥典都給抄錄下來。如今,段氏山莊的藥典,都在我宅院的暗室里放著了。多得很,足足堆了好幾個石室,夠咱們學了?!?
“我也能看?這太好了!我也把南絳叫上,咱們一起學?!标扂Q高興得很,這樣一來,師父就不會想九爺了。
剛下到城門口,德勝公公就來了。
云姒在坐著馬車進宮時,便看見,自己回來了快一個月,她那關門閉戶的藥堂斜對面,開了一家新藥堂。
里面,排滿了人。
似乎比自己的藥堂開門時,還要多人。
皇宮之中一如往昔。
武宗帝的臉色,今日勉強算好。
雖然給出了那么多的兵權,但是也能坐擁江山社稷,誰不愛呢?
最好,老九能把整個天下打下來,讓他做天下之主,那才好!
“朕今日找你來,是太醫院配置出了一種新藥,說是吃了之后,就能大好,不用日日吃那些不間斷的藥了。朕啊,想要讓你給看看?!?
說著,武宗帝坐在了桌前,朝著德勝公公抬了抬手:“云姒啊,你跟陸鶴一起坐下,先陪朕用個早膳。那藥,還在路上?!?
云姒跟陸鶴相視一眼,兩人坐下之后。
德勝公公才把武宗帝最愛的那一道鴨子湯送上來。
云姒不知為何,一時忍不住,轉頭捂住了口鼻:“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