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熙看見他這副喪家犬似的樣子,幾乎懷疑虞佳笑和譚星辰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把他給打了。
明明他跟鄰居比她都熟絡,給她送個早餐的功夫都能要來一把椅子優雅地坐,現在卻一點都不講究地直接坐在地上。
平常總是干凈筆挺的西裝現在皺得不像樣,跟在垃圾桶滾過似的五顏六色。
白襯衣的袖口有斑駁的不明紅色,像洗過但沒完全洗干凈的血跡。
外套看起來濕溻溻的,明明外面沒有雨,他卻像淋了一場暴雨。
他頭發也亂了,發梢散亂零落地搭在眉骨,背靠著墻,曲著一條長腿席地而坐。
手里還抓著一個透明袋子,里面裝的好像是藥。
“你受傷了?”林語熙還是問了一句。
周晏京很想回答“是”,想讓她疼疼他,哪怕只有虛假的片刻也好。
“沒。”他嗓音啞得厲害,“別人的血。”
林語熙沒再說什么,從他面前走過去,握住門把手,指紋鎖發出解鎖聲效。
身后的人輕輕扯住了她的袖子。
她臨時被拉出去吃飯,白色系的家居服外面只隨便披了件外套,毛絨絨的羊絨拉毛開衫,看上去干凈又溫暖。
周晏京很想抱她,想汲取她一點溫度,好活過來。
但他身上太臟了。
她一身干凈,他滿身狼狽。
“吃了多久?”他嗓音啞得厲害。
林語熙不解地回頭:“什么?”
周晏京左手抬起來,那些藥盒裝在袋子里,也像是被水洗過,有些已經泡得濕透,袋子蹭過她手背時帶有潮意。
看見里面的藥,林語熙愣了愣。
她沉默片刻才開口。
“一年多。”
“什么時候開始的?”
“你走之后。”
“會很難過嗎?”周晏京問。
林語熙輕描淡寫:“生病哪有不難過的。”
“虞佳笑說你……”周晏京喉嚨連發音都艱澀,把那兩個字說得極為小心,“說你有過輕生的念頭。”
林語熙手指蜷縮了一下。
有些事情不能回憶,因為當時的情緒會反撲回來。
從周晏京驟然冷淡,到他出國,其實只有很短的一段時間。
驟然之間從云端被人拋入地獄,無論是生理和心理都很難適應,那陣子林語熙開始失眠,陷入情緒的低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