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白清枚自己也說不清楚的那些縹緲難以捕捉的恐慌,在這一刻落到了實地。
她是一只被束縛在籠子里的格查爾鳥,風光美麗,擁有自由不屈的靈魂和一顆清醒的腦子,對于自己不能選擇的人生看得透徹。
她做好了跟一個沒有感情的男人以利益捆綁共度一生的準備,不論她的丈夫精神上愛誰肉體上睡誰,她都不在乎。
所以她在第一次見面時提出那些界限分明的條件。
她不在婚姻里尋求愛情,只需要維護白家的利益和自己的體面。
可如果她愛上她的丈夫,那她想要的東西就不同了,這是不可避免的變化。
她能夠接受一個同床異夢貌合神離的丈夫,彼此沒有感情全是利益,卻不能接受一個不能夠回應她愛意的丈夫。
她已經無法再坦然接受周晟安也許會有小三小四的可能。
她其實有著很極端的精神潔癖與肉體潔癖,她會希望他能夠保持忠貞。假如將來他身邊出現其他女人,那么她會心理失衡,會變成一個歇斯底里的妒婦。
她不愿意讓自己變成那個樣子,太難看也太可悲。
白清枚沒有再說話,她低著頭在周晟安面前靜靜站著。
無孔不入的風滲透她的外衣,從脊背侵襲到骨頭縫里,頸上的羊絨柔軟又暖和,但她明白這份溫柔是周晟安隨時可以撤回的。
那一分鐘里,她在設想中將自己未來悲哀的人生走了一遍。
再抬起頭的時候,她神色一如初見那日,隨性里透出一點并不惹人厭煩的驕傲。
“你不介意就好。”她說,“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