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將白狐圍脖摘下來,交給了西追,見他帶著蕭心澄去不遠處看佛燈,便收回目光,跟著蕭瑯炎進了佛堂。
佛堂內非常靜謐,有不少香客跪在案前埋首抄經,虔誠無比,只能聽到他們落筆書墨的沙沙聲,沈定珠和蕭瑯炎被小沙彌領著,去了一張短桌前坐著。
紙筆和金墨都是在佛前開過光的,沈定珠拿起筆的那一剎那,浮躁的心也跟著平靜下來。
外面是排隊香客們的喧鬧聲,夾雜著不知從哪兒傳來的梵音和古鐘作響,秋日的陽光鋪滿了整個佛堂,顯得內外光明澄凈。
蕭瑯炎在她身邊坐下了,夫妻倆人手一份,靜靜抄經,沈定珠的心前所未有的寧靜,于是念頭也更為專注。.
她愿……
愿夫君萬歲,與她白頭偕老;
也愿腹中孩兒健康,平安降世。
沈定珠與蕭瑯炎所抄的經,恰好是第九十九份,一行人準備離開國寺,蕭瑯炎卻在登上馬車之前,道:“你在馬車上等朕片刻,朕去找方丈,為太后續一盞長明燈?!?
沈定珠彼時已經抱著女兒坐進馬車里等著了,聞輕輕點頭:“你去吧?!?
太后劉氏的牌位雖供奉在皇陵祠堂里,但國寺里,也有晉國歷代帝后的長明燈。
蕭瑯炎將西追和幾名護衛留下來,陪著沈定珠,自己則帶著幾個人,返回國寺中,他沒有如去找方丈,而是去了沈定珠休息過的禪房。
彼時,一名小沙彌正在清掃禪房里的灰塵,蕭瑯炎掃了一眼,看見小沙彌的掃帚下,有一些燒出來的灰燼。
“施主,您有事嗎?”小沙彌看著眼前身形高大的男人。
蕭瑯炎的目光從那堆灰燼上收回,問道小沙彌:“方才我妻子在房間里,可能遺落了一支釵,你可曾見過?”
小沙彌連忙搖頭:“沒有,您說的是方才帶著孩子的那位夫人吧?她剛剛走了以后,小僧就進來打掃了,并沒有看見什么發釵?!?
蕭瑯炎沉默了一瞬,漆黑的薄眸看向地上的灰燼。
“這些也是房間里留下來的?”
“是的,”小沙彌用掃帚,將那堆灰燼撥開,道,“確實沒有遺落的發釵。”
蕭瑯炎說話的時候,他帶來的護衛,已經上前一步,去窗牖附近檢查。
這會,護衛回過頭,朝蕭瑯炎喊了一聲:“主子?!?
蕭瑯炎上前去看,只見窗牖下,有一些凌亂的腳印,踩著后階青苔,向后山去了,而窗外的臺子上,也有一半黑色的淡淡手印。
一瞬間,蕭瑯炎劍眉凝起森冷的氣息,一張俊美逼人的面孔,透著凜凜寒氣。
馬車里,蕭心澄拿著一個小小的護身符,給沈定珠瞧。
“娘親你看,這是西追伯伯給我的?!?
沈定珠看了兩眼,笑著挑簾,對外面的西追道:“這是平安符,將軍破費了?!?
請一道,要不少香油錢。
想必是剛剛她跟蕭瑯炎抄經的時候,將女兒交給西追帶著,那時候買的。
西追卻連忙拱手:“娘娘實在客氣了,平安符若能保護好公主,更是因為公主福氣綿延。”
沈定珠含笑,意味深長:“給繡翠買了嗎?”
西追俊毅的面孔劃過一抹不自然,只是一瞬,他便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沈定珠笑容加深:“她肯定會喜歡的?!?
說完,她放下簾子:“來,澄澄,娘親幫你把這個平安符塞好?!?
不一會,蕭瑯炎回來了,兩人相處過許多個日日夜夜,所以當他剛坐在身邊,沈定珠就敏銳地感覺到,他的臉色不太好。
“怎么了?”她忍不住問,“給太后娘娘的長明燈點上了嗎?”
“嗯?!笔挰樠c了點頭,狀似不經意地隨口詢問,“方才朕給太后點燈,有個沙彌說,你在禪房里落了東西,被燒壞了,讓朕問問你是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
沈定珠一怔,她黑潤的美眸晃了晃,這一瞬間,她是想過要告訴蕭瑯炎,她見過了封靖。
可是,以蕭瑯炎的個性,封靖敢來京城,對他而無疑是一種挑釁,沈定珠擔心蕭瑯炎會直接下令追殺封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