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秦瑞開的車,她靠在后座,開了一點窗戶,冷風刺骨拂面,灌進脖子里,才吹走一絲高度白酒帶來的燥熱。
秦瑞從后視鏡里看看她,“老板,你跟家人吵架了?”
嚴皓月搖頭,“沒有,就是不太想回家一個人待著,你多開幾圈,別管我。”
打開手機,圖庫里兩張落日照片,一張在墨西哥熱氣球上,一張在加州落日大道,不知道看了多少次。
再看,還是會不自覺笑起來。
眼淚也砸下來。
嚴琛好像永遠不會醒了。
從南洋回來她幾乎沒有爆發過情緒,那個被鎖死的盒子一旦被開啟,居然這樣撕心裂肺。
她翻到一個私密號碼,點上去的時侯手指頭都在發顫。
酒勁之下,她清醒的自私。
竟然就這樣發瘋的把電話撥出去了……
慶幸又不幸的是,關機。
她隱約猜到什么,砸在手機上的眼淚更密。
蕭衍……他可能永遠都會耿耿于懷那個孩子的死。
而她,永遠都不能說出口。
他那個人就是這樣啊,冷靜又極端,要的時侯不顧一切,縱容是真的,偏愛是真的,不會輕易跟你計較,就連她聯合蘇察殺他,他也可以風輕云淡的拋到腦后。
可真的踩到他底線了,回頭路都給炸斷了。
手機亮了下。
嚴老發來的微信,是他親自挑選的相親對象照片。
嚴皓月隨便選了一個,眉眼有點桀驁,不過比那個人差遠了。
嚴老發來語音說:“你選的這個,是南城二把手家里的獨子,叫任舟,明天周末,他有空的,要不你們明天就見一面看看?”
她沒再拒絕,這一刻可能太難過了,連拒絕都要花費很大力氣。
怎么辦呢,人得朝前看,她勸自已朝前走。
……
周末下午,她開車到約定的相親地點。
嚴老精選的人,的確優越。
南城二把手家里的獨子,長相、條件、家世門楣,無可挑剔。
只是對方姍姍來遲,說:“抱歉,市區堵車,等很久了?”
騙鬼呢,她剛從市中心穿過來的,堵個屁。
她l貼的笑笑,像是對待客戶那樣:“沒有,我也剛到。”
嚴老精選的人,不好駁面子,而且,對方的確是個人脈。
不過呢,她也的確能理解,任公子這樣的子弟,生意場上常見到,他堵車遲到,無非是覺得,在這場相親里,他是來挑人的,而她嚴皓月是來掐尖的。
要是今天來跟他相親的是嚴老的親生女兒呢,姿態又要變一變。
這群人,各個都是變色龍,看菜下碟,當然了,她嚴皓月也是這群人中的一個。
混慣了名利場和生意圈,這些對她來說,實在算不上什么羞辱。
這群人就是這樣的,權衡利弊習慣了。
權衡對方的出生、家庭背景、履歷、個人資產、性格是否可控。
利弊什么呢,兩人結婚能否一加一大于二,最不濟,也不能拖后腿。
一見鐘情在他們這類人眼里只能保持一晚上的新鮮,他們紳士的外殼下,算計清明。
她沒什么看不起對方的,因為她也是這類人。
任舟打量她幾眼,笑著說:“嚴小姐長這么漂亮,聽說業務讓的也不錯,怎么一直沒談婚論嫁?”
她就講了一句官話:“沒遇到合適的。”
任舟若有所思,“我還以為跟那件事有關。”
她不解,“哪件事?”
任舟坐直了身l,拉近一點距離,眼神略帶心疼的看著她。
用一種朋友的親近口吻和她說:“我也是聽我朋友說的,要是消息有誤,嚴小姐你別見怪。”
“不見怪,你說吧。”
任舟低聲說:“聽說你去年去南洋遭遇不測,被當地的勢力扣了一年?你一個女孩子,這么漂亮,落他們手里,還能死里逃生,屬實不易。欸?你怎么那么聰明,怎么、怎么能逃出來的?”
他仿佛老朋友一樣,和她談著這些,臉上一派通情困惑。
實際上是在套話。
她的傷痛與旁人無關,所以旁人拿來當飯后茶余聊一聊,倒也正常。
她沒覺得難堪,只是好奇:“我在南城很出名嗎?我這點破事都能成八卦?”
任舟被反問,怔了下,大概覺得她臉皮夠厚吧,就失笑了下,撓了撓額頭,識相的不再繼續話題。
后面又隨便聊了半個多小時。
她全程游刃有余。
對面要加微信,她也不甩臉子,大大方方加了。
從餐廳出來,冷風一吹,她覺得不大有戲,如釋重負。
一口氣還沒沉下去,任舟拉開911的副駕,問她:“要不賞個臉,一塊兒看個電影?”
她其實不大理解。
這個階層的人要說貪圖美貌其實很夢幻,她是嚴家義女,身份與他高干門楣的獨子身份不對等,談戀愛沒問題,結婚八成沒戲。
何況,她如今還背著一段看起來已經人盡皆知的南洋經歷。
她不清楚對方打的什么主意,但想在這個圈層混下去,駁面子是最不好干的事情。
看個電影而已,她不少塊肉,大方坐進了車里。
到這里一切還是正常的。
電影乏善可陳,劇情平庸到她打瞌睡。
從電影院出來,天已經黑了,冬夜的風很冷。
任舟睨她一眼,目光含笑,還算紳士,說:“我送你。”
可他把她送去哪里啊?
這不是回她家的路。
銀色的911停在麗思卡爾頓酒店門口。
她鎮定的側眸看看他,“任少什么意思?”
任舟輕微訝異:“我以為你懂我的意思,你應該也……也談過好多段吧,咱們這種不必故作保守吧?”
他哥大留學回來的,在紐約玩的就比較瘋,談過太多,數不清了。
嚴皓月這樣的,臉蛋漂亮,胸大腰細,背負著那種見不得光的經歷,還是個義女,卻根本沒有一點自卑和羞恥,看起來就挺海后的。
估計私底下也玩爛了,已經沒什么道德廉恥了。
所以,裝什么?
任舟不以為然,以為她在故作矜持,傾身過來給她解安全帶,“我們試試?”
這家伙人模狗樣,還挺渣的。
她差點氣笑,挑釁看他一眼,也不裝了,就狂妄的說:“試?你有十八厘米?沒有十八厘米不配跟我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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