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薄唇微抿,臉上的笑淡泊得像云,隨時都會散去。
“怎么,你想說了?”
沈定珠的黑發柔順地貼服在頸間,水眸碩圓。
她聲音輕柔,蹙著一對黛眉:“不跟王爺坦白,是因為妾沒有把握,父親曾確實提過玄甲軍的事,但他說,這是先帝交代他,萬死都不能泄露出去的機密。”
“而這件事我之所以能知道,是因為父親下朝和母親在房里密話時,被剛走到門口的我聽去,有關于玄甲軍的消息,我知道的甚少,若是真的有,為何我們沈氏全族蒙難那日,所謂的玄甲軍沒有出現幫忙呢?”
“王爺要是真的想知道,不妨有朝一日,親口問一問父親吧。”
蕭瑯炎目光幽冷,半瞇著薄眸盯著她片刻,忽然道:“絕馬寺那夜之后,接你回去的家仆,是誰?”
沈定珠感到納悶的回答:“就是姨母的下人呀,怎么了?”
看她的表情,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蕭瑯炎的聲音變得淡然許多:“玄甲軍近幾年只傳出過兩次消息,而兩次都與你有關。”
第一次,是絕馬寺那夜,蕭瑯炎的人得知,大批玄甲軍夜色中現身,騎著鐵馬,朝西快速奔騰而去。
第二次,便是去年的花燈匪亂,有不少玄甲軍混雜在人群里,與匪賊打斗,最終將他們逼退,可一轉眼,這些訓練有素的死士也不見了。
面對蕭瑯炎的質疑,沈定珠神情無措:“這世上的巧合多的是,若妾真的有那么大的本領就好了。”
說罷,想到抄家那日的無助,以及險些被歹人丟去軍營為妓的悲痛,她眼淚簌簌,哭的梨花帶雨。
蕭瑯炎面上的冷色微微僵住,聲音情不自禁地軟下來幾分。
“本王又沒怪罪你,哭什么?”
“妾哭自己命苦,若是抄家那日一頭撞死,便也不會過上現在生不如死的日子。”
蕭瑯炎神情陡然陰沉:“生不如死?本王待你不好嗎?”
沈定珠抬起淚眼,水珠從眼眶中滑落,順著下頜滑落至脖頸,最后跌入一片最為柔嫩的深處。
她哽咽著說:“王爺待妾好,就像是對待外面的一只小鳥、小貓兒一樣,心里何曾真正地信任過妾。”
“說到底,還是傅大小姐命好,什么都不做,就能引來王爺的在乎和尊重,妾百般討好,末了也抵不過王爺的猜疑。”
見沈定珠哭得厲害,紅唇喘著哭腔,還沒完全病愈的臉,更為蒼白,像萎靡的牡丹。
蕭瑯炎擰眉,伸手過去,拿長了薄繭的指腹不斷給她擦淚。
“好了,別哭了!你提傅云秋做什么,你們本就不是一種人。”何況,他對傅云秋的方式,有什么好羨慕的?
沈定珠再度看向他,眼中難免帶了點賭氣的意思:“王爺即便不說,妾卻也知道,昨天您遲遲不回,是因為照顧傅大小姐去了。”
蕭瑯炎沉了沉聲音:“鬼醫告訴你的?”
沈定珠別過頭:“王爺若是問心無愧,還怕別人說?”
蕭瑯炎都快氣笑了,他都不明白,怎么現在倒是變成了她審問他?
但,想到沈定珠為了留住機會,替他喝了那碗試毒的藥,蕭瑯炎就生不起來她的氣。
他抓住她白嫩細滑的小手,握在掌中摩挲兩下,聲音帶著幾分哄的意思。
“把眼淚擦干,要是再哭,開春以后,本王就不保證你大嫂能帶著孩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