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碧點點頭,恭敬地道:“主子這次帶了春喜,聽說要去暴室找一個人。”
蕭瑯炎擰起眉頭,想起今日在乾元殿內(nèi),沈定珠向皇上索要了一名宮人。
被關(guān)押在暴室里的宮人,皆犯了宮規(guī),都是不可饒恕的過錯。
她倒是毫不避嫌,不怕被皇帝所不滿。
此時,暴室里,春喜跟在沈定珠身后,小心翼翼地邁過暴室里的低洼水坑。
濃重的血腥氣混雜著鐵銹的氣味,飄入鼻息。
沈定珠面不改色,聽著前面暴室管事姑姑的冷冷話語。
“沈姨娘,您真是有辦法,皇上那邊已經(jīng)送來了消息,說您想找什么人都可以,但前提是必須要完成飛龍在天的繡品。”
她說到這里,回頭看沈定珠,吊梢眼里,白多黑少,顯得神情刻薄。
“可是咱們暴室,都是罪人,就算有繡娘,也都是雙手被廢了的人,喏,您瞧,那就是剛送來不久的夏冰。”
沈定珠扭頭看去,只見一間骯臟的牢房里,夏冰渾身是血地趴在地上,雙手指頭前端已然被磨平,皇上要讓她極刑后才許她死去。
夏冰似乎聽到了什么聲音,睜開眼看見是沈定珠,頓時撲上來,猶如惡鬼一樣叫罵:“賤人!勾引太子殿下的賤人!”
暴室的管事姑姑意味深長地看了沈定珠一眼。
沈定珠嬌麗粉妍的面孔無動于衷,反倒是春喜上前,狠狠踹了一腳牢門。
“你叫什么叫?再胡說,把你的舌頭也拔了!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們主子,是寧王殿下的人。”
沈定珠對夏冰沒有絲毫同情,為了掩飾自己的過錯,夏冰向上舉報,竟然想挑撥她和嫻妃的關(guān)系。
雖說其中難免有皇后的推波助瀾,但夏冰若是不將這件事告到皇后面前,沈定珠也不會被提審。
故而,她面無表情地路過夏冰的牢房。
暴室的管事姑姑將她領(lǐng)到了最里面的牢房前,看著里面裹著稻草,一團凌亂的身影。
“沈姨娘,您要找的宋心慈嬤嬤,就是她。”
沈定珠朝里面看過去,目光頓時變得復(fù)雜無比。
前世,她成為寵妃后,因蕭瑯炎登基,為彰顯大德無私,赦免了先皇在位時獲罪的一批宮人,宋嬤嬤就在其中。
宋嬤嬤獲罪之前,是繡坊司最為出色的管事,但后來皇后為了扶植自己人夏冰坐上管事之位,便以莫須有的罪名,將宋嬤嬤打入暴室。
沈定珠看中了她的一雙好手藝,遂前世時,將她收到身邊。
如今她的女紅技法,全是宋嬤嬤教授的,沈定珠了解她的品性,知道這是一個可以信賴依托的人。
“主子,她一動不動的,不會是死了吧?”春喜捂著鼻子,聞到了熏人的臭氣。
暴室的管事姑姑呵的一笑:“沒死,但恐怕也差不多了,這個老東西骨頭硬的很,挨了好多板子,都能不死。”
“沈姨娘如果想要帶她離開,不是不可以,就怕是帶回去了一個不能幫忙的廢人。”她說著風(fēng)涼話。
沈定珠抿了抿唇:“我就要她了,你開門吧。”
管事姑姑一愣,心中暗罵眼前的美人,漂亮是漂亮,可就是太傻了。
一個什么都不能動,手腕還骨折的老嫗,竟也值得專門請皇上發(fā)話?
“嘩啦”兩聲解開牢房的鐵索,沈定珠不顧臟亂,直接進去將宋嬤嬤翻了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