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仲夏時節(jié)。
蕭瑯炎因捐糧食援助冀都,被皇上當(dāng)庭褒揚,更給予他統(tǒng)管三臺的殊榮,一時間,寧王在朝廷中,風(fēng)頭無兩。
與接連被批判的太子相比,不少臣子暗中倒戈。
但蕭瑯炎不動如山,任是誰來投靠,都不予理會,哪怕身處風(fēng)頭浪尖,依舊保持著看似不爭不搶的立場。
這日下朝,蕭瑯炎剛出金鑾殿,就被太子蕭玄恪的人攔住去路。
“五弟,”蕭玄恪從拐角走出,一身朱紅的儲君衣袍,襯的他眉黑且粗硬,飛揚如流星,“何時得空,去東宮坐坐?”
蕭瑯炎回以淡淡的態(tài)度:“多謝三哥好意邀請,只是最近被朝事瑣碎纏得毫無分身之術(shù),故而要辜負(fù)三哥好意了?!?
蕭玄恪幽幽揚眉:“無妨,你既不得空,孤也不會強人所難,只是馬上臨近中秋,以往習(xí)俗,父皇都會帶領(lǐng)臣子祭天祈福?!?
“最近父皇龍體欠佳,精神不濟,聽中書省說,父皇有意讓你代他行祭天祭祖之權(quán),五弟,孤并非挑撥,而是希望你好好想想?!?
“父皇是人君,祭天隆重,而你雖為龍子龍孫,可論祭天,還輪不到你吧?”
原來是為了這個事來的。
蕭瑯炎神情更加平靜,薄唇邊甚至垂掛一抹嗤笑。
“三哥,父皇如何決定,自然有他的打算,我身為兒臣,只需要父皇怎么安排,我就如何分憂罷了?!?
他說著,拱手:“還有政務(wù)在身,就不陪三哥閑聊了?!?
蕭瑯炎帶人徑直離去,經(jīng)過蕭玄恪身邊的時候,蕭玄恪側(cè)眸,眉色冷冷:“孤好聲好氣與你打商量,就是不想鬧出兄弟鬩墻的閑話,你既不領(lǐng)情,那就別怪孤跟你好好爭上一爭?!?
蕭瑯炎腳步一頓,語調(diào)清冷道:“三哥自便?!彪S后帶人遠去。
蕭玄恪拳頭緊握,眼神陰鷙。
“敬酒不吃吃罰酒,孤看你是過了太久好日子,忘了栽跟頭是什么滋味!”他說罷,甩袖憤恨離去。
此事就發(fā)生在金鑾殿外,自然瞞不過皇帝的耳目。
當(dāng)小太監(jiān)將兄弟二人的對話,轉(zhuǎn)告給病榻上的皇帝時,皇帝剛服用完一副金丹妙藥,臉色透著隱約的黃白。.
他靠著龍榻,笑聲蒼老低沉,有一絲詭異之相:“由得他二人爭吧,朕也想看看,哪個兒子最有能力。”
夜里。
蕭瑯炎回府,沈定珠照常陪在他身邊伺候。
兩人臨窗練字,沈定珠垂眸一看,見蕭瑯炎臨摹的,竟然是先帝的《兆麟書》。
“王爺也瞧過這本書?傳說中,兆麟書是先皇將自己一日夜夢仙人的事記錄下來,夢境真實不虛,但真正能閱讀這本書的人,卻并無幾人?!?
蕭瑯炎挑眉,看著她:“你讀過?”
沈定珠眸色昳麗,燈火下,美人嬌面如光滑的明月,泛著隱約白嫩的柔光。
“幼時,父親曾與前國子監(jiān)祭酒杜老要好,便帶著妾常常來往杜府做客,杜老便曾口述《兆麟書》,當(dāng)成趣事講給妾聽?!?
蕭瑯炎放下筆,薄眸落在紙上的字跡中,神色有些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