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瑯炎一直坐在沈定珠床榻旁邊的椅子中,屋內(nèi)沒有點燈,他戴著扳指的修長手指,微撐著高聳的眉宇。
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望著她,用復(fù)雜且眷戀的眼神,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她在處,即是心安。
這也是為什么,他心底雖然對沈定珠失望又憤恨,可還是放不下她,知道她的具體下落,他立刻趕來了。
他生怕那封信,是她讓別人寫的,只為了給他一個臺階下。
可當他義無反顧地趕來,發(fā)現(xiàn)她竟是跟許懷松在一起,那樣的憤怒,差點摧毀他所有的理智。
但,即便憤怒直達,他發(fā)現(xiàn),他還是想讓她留下。
不管是用她不愿意的方式也好,強迫也好,他都要將她留在身邊,哪怕互相折磨。
正當蕭瑯炎沉浸在自己紛雜的心緒里時,床榻上原本熟睡的美人,忽然皺起了黛眉,她不安地喃喃:“不要,不要……”
蕭瑯炎當即走上前去。
月涼如水,照耀在她皎白的面頰上,透出額頭上的一層細汗,原本嬌麗俏美的面孔,因著夢魘,讓她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她越掙扎,幅度越大,可像是醒不過來一樣,但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地順著眼角滾落。
“沈定珠,醒醒。”蕭瑯炎察覺她被夢魘了,皺著劍眉,輕輕搖晃她的胳膊。
然而沈定珠不僅沒有醒過來,還好像聽到了他的聲音一般,更加無助地哭喊了起來。
“蕭瑯炎你不要死,我什么都愿意……愿意……”
蕭瑯炎一怔,大掌立刻握住她胡亂攀附的素手:“朕在這里,朕沒有死,你睜開眼看看,沈定珠!”
她像是得到了安撫,呢喃的聲音漸漸落下,臉上掛著淚痕,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蕭瑯炎卻敏銳地捕捉到一絲隱情。
她想說愿意什么?
她到底在隱瞞什么?
恍然間,他回憶起來,她毅然決然要離開京城之前,他們曾在宮里見過一面。
那時沈定珠蒙著眼睛,卻也像現(xiàn)在這樣不斷地流眼淚。
臨走時,她請他記住,她是愛著他的。
蕭瑯炎神情猛然沉黑下來。
須臾,他站起身,在外面叫來陳衡,低聲吩咐他去辦幾件事。
陳衡連夜離開。
沈定珠前半覺睡得不安穩(wěn),她知道自己又做噩夢了,但這次持續(xù)的時間沒有很長,她也沒有哭著驚醒過來。
到了后半夜,她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在捏她的腿腳。
沈定珠迷茫地睜開了一條眼縫,室內(nèi)一片月華清光,那熟悉的高大的身影,就坐在她的床榻尾部。
他低垂著的劍眉冷峻,薄眸專注,溫?zé)岬拇笳迫嗄笾驊言杏行┠[脹的小腿。
蕭瑯炎好像從沒變過。
她記得自己懷蕭行徹的時候,月份大了以后,他也是這樣,半夜起來幫她揉開腿上的經(jīng)脈,怕她抽筋,更怕她睡得不好。
沈定珠閉上眼睛,一滴熱淚順著眼角,落入枕巾里。
她微側(cè)著身子,手掌無意識地搭在隆起的腹部上,忽然,她感覺蕭瑯炎親了親她的腿,又輕手輕腳地將她的手拿開,大掌緩緩地撫摸了一下她的腹部。
無論白天的他,多么的疏遠冰冷。
現(xiàn)在,他無需裝出不在意的樣子,所有的動作帶著深沉的寵溺。
不管他們怎樣爭吵,在他的眼里,他最愛的女人,孕育著他的骨肉。
沈定珠平靜地躺著,任由他撫摸。
好一會,蕭瑯炎才重新將被子給她蓋上,又不動聲色地走了。
困意來襲,沈定珠心中顫動不已。23s.
她想,她應(yīng)該告訴蕭瑯炎實話,他的病已經(jīng)好了,如果他能知道當初的真相,是不是就不會那么傷心?
不知過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