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胡喜德幾乎一樣反應(yīng),當聽到厲元朗明天就要離開縣紀委去廣南上任后,羅陽摘下眼鏡,把頭深深一低,不再語。
“羅陽,我已經(jīng)向朱書記提出,想讓你擔任第一監(jiān)察室主任,接替侯建的位置……”
“書記,”羅陽連連擺手,“您別說了,您走我也走,我馬上辭職不干了,您不在,我干著沒勁?!?
要不說羅陽心智不成熟,干工作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能說不干就不干嗎。
厲元朗耐心的開導他,“別說氣話了,你都是有老婆的人了,還這么意氣用事,將來會在這上面栽跟頭的?!?
然后表情嚴肅的說:“監(jiān)察室主任的位置很重要,是反腐戰(zhàn)線的橋頭堡、排頭兵。你上任以后,要團結(jié)好周圍的同志,多聽取大家的意見和建議?!?
“第一監(jiān)察室都是工作多年的老同志,經(jīng)驗豐富,值得信賴。對于腐敗分子,要堅決打擊,不要懼怕外界干擾,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端,何須屈尊畏讒?”
“胡喜德同志一身正氣,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領(lǐng)導。一監(jiān)察室正是他分管的部門,有事要多向他匯報,多聽取他的指示。我和喜德同志已經(jīng)說好,遇到困難和難題,要向他討教,他會幫助你的。”
“蘇芳婉是你的妻子,在許多方面有獨到的見解。夫妻之間不止是伴侶,也可以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
“工作上遇到問題,多和蘇芳婉交流溝通,這對你的判斷有好處。還有……”
“書記,您別說了,我心里難受……”羅陽雙手捂臉,頭更低了,深深埋進膝蓋中間,身體都快彎成九十度形成一個直角了。
厲元朗同樣情緒不佳,以抽煙來掩飾難過的心情。
此時此刻,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住,時間也靜止不動了。
只有羅陽微微的抽泣聲,還有厲元朗吧嗒吧嗒的吸煙動靜。
一陣沉寂,要不是厲元朗手機劇烈響起來,這樣的場景不知道還會持續(xù)多久。
厲元朗一看號碼,是水慶章的私人手機號,便知十有七八和他調(diào)動工作有關(guān)。
羅陽這才徐徐抬起頭,淚痕掛在他的眼角周圍,表情痛苦的站起身,向厲元朗深深鞠了一躬,一句話沒說,抓起眼鏡佝僂著身子閃身離開。
厲元朗緊走兩步,站在門口望著羅陽的背影,心酸不已。
關(guān)上門,他這才接起電話,喉嚨里迸發(fā)出嘶啞的聲音說了一個字:“爸……”
“唉!”水慶章長長的嘆息著,沒有馬上說話,他也在調(diào)整情緒。
“我是剛知道的?!绷季?,水慶章說:“這一次是金家動了怒調(diào)整你的工作,我使不上勁?!?
“元朗,金家的事情你不應(yīng)該摻和,怎么弄都是他們的家事,你一個外人參與進來,影響不好。”
“據(jù)我所知,金依夢拿著張文彬的視頻找到她爺爺,和他攤牌,要他成全和你那個同學?!?
“金老爺子豈肯服軟答應(yīng),和金依夢一不合吵了起來。金依夢也夠倔強的,第二天就向省委遞交辭呈,手續(xù)都沒辦便和你同學飛往國外?!?
“金老爺子聞聽此事大發(fā)雷霆,差點氣過去,現(xiàn)正在醫(yī)院治療。金家上下全都亂了套,要是老爺子沒了,他們家的地位會大受影響?!?
“金家后來一查,猜到是你在這里起了作用,抓不到你同學和金依夢,就把此事全都算到你頭上,還不往死里整你。”
頓了頓,水慶章繼續(xù)說:“原本他們是要把你調(diào)到一個清閑部門徹底閑置起來,讓你永無出頭之日。”
“可他老金家有本事,咱們谷家也不是吃素的。你大舅得知此事,一個電話打給金佑柏,說的什么沒人知道,反正你最后落到這么個結(jié)果,明升暗降。不過還好,終歸提了正處,你先蟄伏一段時間,我會找機會給你選個合適地方。”
還有一點水慶章沒說,新來的省委書記宮乾安專門找他談話,說金老是黨和國家的財富,這一次小輩惹他老人家生氣住院,高層都非常重視。
還對厲元朗插手金家的事務(wù)予以指責,說他不識時務(wù),多管閑事。
反正從頭至尾偏袒之意明顯,處處離不開金家的好,卻也句句責怪厲元朗的錯。
水慶章也不是好惹的,況且身后的谷家大樹同樣穩(wěn)如磐石,當即回懟了宮乾安幾句,把他懟的啞口無,有氣撒不出,差點憋出內(nèi)傷。
家族背后的角逐,要不是水慶章告訴厲元朗,他上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