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走到狹窄廚房,將碗放下,陳伶才勉強將嘴中的米飯咽了下去,然后壓抑著聲音冷笑起來;
丑角的白灰,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雖然目前還不致死,但就算這么偶爾的大笑,也會讓人覺得他有精神病……
得盡快想辦法解決這東西。
當天夜里,陳伶暫時寄宿在李青山家,好在紅塵界域并不冷,就這么鋪個床墊睡在地上也不會涼,期間李青山也提出自己睡地上,不過被陳伶拒絕了。
他與李青山,畢竟是初次見面,陳伶自始至終都沒有對他卸下防備,就連吃飯都是刻意停下來問問題,等李青山和老太太先吃幾口,確認沒問題后才動的筷子。
越是陌生的地方,越是不能放松警惕,陳伶不相信這座界域只是表面上看上去這么簡單。
夜色漸濃,
等到李青山等人陷入沉睡,黑暗中,陳伶緩緩睜開眼眸。
他悄然無聲的走出屋子,墻角的黑狗正欲對著那黑影狂吠,卻被一個眼神瞪了回去……陳伶推門走出院子,獨自來到無人的小橋河流邊,借著皎潔的明月皺眉看著水面中的自己。
他雙眸微瞇,緩緩從袖中取出一柄短刀,對準自己的臉……
下一刻,刀鋒毫不猶豫的刺入其中。
猩紅的鮮血淌過臉頰,滴在青石板路上,陳伶臉上的肌肉微微顫抖,卻并沒有吭聲,而是獨自沉默的劃下一刀又一刀,直至所有沾染白灰的臉皮開肉綻。
陳伶原本的樣貌還算是清秀俊朗,尤其是踏上戲神道之后,臉部的細節都隨著微微改變,容貌越發出眾,但他對此并不在乎,畢竟他見過了極光界域的消亡,早就看破紅塵表象,
他知道在這個時代,一張好看的臉沒有任何作用,在必要的時候完全可以舍棄。
但可惜的是……即便他已經劃掉了那一片的臉皮,肉眼看不見白灰的存在,但他體內的封印依舊沒有松動。
皎皎明月懸掛在小鎮天空,陳伶沉默的看著血流被河水稀釋,最終明晃晃的水面上,只剩下一張血肉模糊的面孔倒影……他長嘆一口氣。
“刮去表象還是沒用,只能想辦法徹底驅除么……看來,只能用那個方法了。”
陳伶還剩下最后一招,只有他能動用的一招……
重生。
既然這個標記刻的如此之深,那他只能先死一次,在他死而復生的過程中,所有的傷勢與隱疾都會被清空,就算丑角的手段再強,也絕對強不過劇院本身,這個方法有九成九的概率能讓他擺脫這抹白灰。
但現在的問題是,如今的觀眾期待值只有49%,至少得有70%的期待值,才能無副作用的重生。
“又得搞事情么……”
陳伶思索片刻,轉身重新往李青山的家走去。
……
清晨的第一聲雞鳴響起,李青山便匆匆開始洗漱。
他先是換上一身干凈的青色長褂,然后盤上頭發,鄭重的打開桌上的黑包,從中取出畫筆在臉上涂抹起來,神情嚴肅認真。
這個過程足足持續了一個小時,等到他對著鏡子仔細審視好妝容,確認沒有瑕疵后,才匆匆推門往外走去。
“奶奶!我先走了!中午再回來給你做飯!”
他對屋內說了一聲,剛走到門口,便愣在原地。
晨風夾雜著泥土清香,拂過黎明的青石小道,一個披著大紅戲袍的身影已經站在柳樹下,在他的臉頰之上,一張黑色的面紗隨風輕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