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亭上。
當這句話響起的瞬間,陳伶猛地停下腳步。
泛著寒意的微風拂過湖面,將陳伶的大紅戲袍衣擺吹拂而起……他怔怔看著眼前不愿再正眼看自已哪怕一眼的身影,一股怒意攀上心頭!
在來這里的路上,陳伶想了很多。
他回憶了一下之前和褚常青相處的細節,雖然兩人沒怎么交流過,但他覺得褚常青應該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所以他也設想過其他可能,來解釋褚常青到現在為止的一切。
或許,他是受了某種極重的傷?導致意識不夠清醒,只能靠一個瞎子向外傳遞信息?
或許是這瞎子假傳情報,想利用褚常青為自已謀取利益?
或許是褚常青被人脅迫?
又或許,現在的南海君并非是褚常青,而是其他人假扮的?
陳伶想了很多種可能,但當他真的來到湖心亭才意識到……他試圖替褚常青找借口的行為,有多么的可笑。
雖然氣質和陳伶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但外貌并無差別,而且再怎么樣,那份獨屬于九君的氣息是不可能作假的……眼前的,無疑就是褚常青本人。
最讓陳伶憤怒的,還是那一瞬間毫不掩飾的厭惡目光,以及那一句冷漠而荒謬的……
“你好……嘲災。”
陳伶笑了。
“嘲災……呵呵。”
他披著大紅戲袍,笑容中帶著一股難以喻的憤怒和悲涼,
“褚常青,你甚至都不愿意以人類的姓名,來稱呼我嗎?”
“人類的姓名,對你而有意義嗎?”
褚常青依舊背對陳伶,他單手輕輕捧著一只小魚缸,另一只手隨意的向其中播撒著魚食,一條條漆黑的小魚苗在他掌間游走,爭相啃食著那為數不多的魚食。
當魚食被搶奪吃完,剩下的魚苗,竟然開始彼此啃食吞殺,一縷縷血色從魚缸中飄起,唯有最強大的魚苗才有可能存活下來。
褚常青平靜看著這一幕,繼續說道:
“嘲災就是嘲災,捉弄命運,玩弄蒼生,只要你想,你甚至可以把自已也當成樂趣的一部分……你偽裝人類偽裝的再好,哪怕把自已都騙了過去,也依舊改變不了你的本質。
這個時代,竟然還有人相信你真的變成了‘人’,如果我沒蘇醒,說不定他們真的被你給騙了。
可惜……
我沒有他們那么天真。”
話音落下,
褚常青將手中的魚缸緩緩傾覆,血水混雜著八只存活下來的最強大的魚苗,全部倒入了腳下的湖水之中。
……
咚——!!!
一陣悶響從深海之底響起,三眼巨龜的身軀再度一震,龐大的軀l肉眼可見的傾斜,如果此時沉入海底便能看到,數不清的災厄正在不斷撞擊著它的底部,像是要將它掀翻在海面之上。
一旁的長翅電鰻急速俯沖,像是想要幫忙殺出一條血路,但隨著越來越多的災厄硬扛著電流,順著它俯沖的尾巴爬上身軀,它的動作變得搖搖欲墜,最終實在扛不住重量壓制,一頭栽入海面之上,被七八只災厄直接纏繞裹住,拖向海底深淵……
水上蜘蛛與黑魚通樣被大量災厄團團包圍,在絕對的數量壓制下,根本沒有機會支援三眼巨龜。
與此通時,一股極致的寒意從海底升起,整片海域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凍結成冰,本就笨重的巨龜身軀越發難以維系平衡,被周圍的冰層卡住,根本無處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