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不惑的趙倉滿頭一回遇見這種難題,一時不得其法,愁眉苦臉地走了。
鑾駕很快進了城,大約是先前交代過的緣故,儀仗并沒有鳴鑼開道,朱雀大街上雖然擠滿了人,卻也京都司的阻攔下維持著肅靜。
殷稷自車窗里往外頭看了一眼,半年前乘鑾駕去老安王府邸的時候,他看誰都覺得像刺客,現在許是心境變了,再去看這些人,也不過是尋常百姓罷了。
被子里的人縮了縮脖子,明明是很細微的動靜,殷稷卻仍舊察覺到了,他連忙關了車窗,又替謝蘊掖了掖被角,隨即指尖不受控制地撫上了她的臉頰,可他眼底卻并沒有旖旎,只有一眼望不到頭的憐惜。
他們回到京城了,過去的那些事會隨著時間流逝而被慢慢埋葬,但傷口永遠都在,但他不會再提起一個字,因為每提起一次,就是對謝蘊再傷害一次。
就讓他將那些愧疚藏在心底最隱蔽的位置,腐爛也好,啃噬也罷,哪怕午夜夢回都會將人疼醒,他也不會再說一個字。
“阿蘊......”
我會用余生來彌補。
鑾駕慢慢駛進宮門,雖然玉春已經來傳了旨,命后宮眾人都散了,可還是有頂軟轎候在了二宮門前,殷稷原本不想理會,可下鑾駕的時候一瞧,才發現是竇安康。
“你身子如何了?”
竇安康輕咳兩聲,眼神卻控制不住地往鑾駕后頭看去,大約是已經得了竇兢會隨駕回京的消息,話卻仍舊說得清晰:“承蒙清明司照料,并無大礙?!?
殷稷上下打量她一眼,見她并沒有比自己出征前更羸弱,便也松了口氣。
雖然沒把竇安康養好,但也沒養死,應該能和謝蘊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