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德把藥碗放下,略顯苦澀道:“爹,當今陛下并非明君,如今朝中老臣里,但凡與我顧家沾邊的都被除掉了,我們保下的不過區區幾人……”
這朝中和顧家有關系之人如此之多,就算保下了人,于顧家而,也是痛心疾首。
顧謙深深嘆了口氣,“是顧家對不起他們,安頓好他們的家人。”
事情已經發生,唯有向前看了。
顧銘德望著老父親,藏在心里的話到底還是說了出來,“爹,我送您離開……”
他剛開口,顧謙就打斷了他,“我要是走了,這顧家百年聲譽就當真沒了。顧家既無罪,我就必須在。”
顧銘德苦笑,云胤遠比自己的父皇更懼怕顧家。
“好,那我陪您。”
顧謙若不肯走,他這做兒子的又怎能放心。
顧謙太了解自己這兒子,他知道勸不動,擺擺手就讓他先走了,“你去忙吧,我自己歇著了。”
“您照顧好自己。”
這宮里安插了自己地人,但想過來看顧謙也沒那么容易。
“恩。”
顧銘德一步三回首,幾次欲又止,見顧謙疲憊的睡去,到底是不忍心了,慢慢關上了門。
等沒了聲響,顧謙長吐了一口氣,遲緩的擦掉嘴邊上的血,他時日無多,如今最擔心的反倒是烈九卿啊。
她啊,和顧徽音一樣,倔強的要死。
人不能那么要強,會不快樂。
……
烈九卿這兩日每每服藥,都會有所遲疑,但喬珊珊緊緊盯著她,她只能吃了。
吃了藥,半個時辰左右,她就能明顯感覺到好受許多,但就是這樣古怪的效果才讓她更不安心。
到底是什么藥,效果如此驚人?
“姐,最后一副藥了,新藥怎么還沒送來啊?”
說到這個,喬珊珊有點擔心,明天要沒藥了,會不會影響什么烈九卿恢復。
端著藥,烈九卿遲遲沒用,等心口傳來了陣陣撕裂的疼,她才眉梢擰起,猶豫著這藥該不該喝。
看見她面露痛苦,喬珊珊連忙催促她,“是不是又疼了?你先喝了吧,萬一晚上又做噩夢。”
烈九卿想,與其說是噩夢,不如說是過去記憶的碎片,她偶爾覺得,或許忍忍就能拼湊出來。
藥碗險些摔了時,喬珊珊扶住了,“姐?”
這藥煎的麻煩,人得守著兩三個時辰,喬珊珊每天來回折騰,小心謹慎,烈九卿嘆了口氣,“你不要總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真怕你憋壞了。”
烈九卿乖乖喝了下去,喬珊珊燦爛一笑,“什么啊,我才憋不壞,我可忙……姐!”
喬珊珊回頭放個碗的功夫,烈九卿臉上就裂開了一道道口子,那些細弱的血管這一刻全都裂開了。
“來人!來人啊!”
烈九卿怔怔的坐在床邊上,感覺渾身都像被定住了一樣,每根骨頭縫都開始疼,分分寸寸都開始疼。
心口似乎有什么,想要摧毀她……
烈九卿徹底倒下之時,意識已經模糊。
臧殷得到消息前來時,她只剩下一口氣。
他冰冷的眼微微充血,“該死的該死的!”
溫容為了讓烈九卿好好活著,竟然在悄無聲息的幫烈九卿換血換骨換身!
烈九卿身上流著顧徽音的血,是她身上的肉!
“本王不準!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