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的聲音還和之前一樣，就在楊梟的右側，不過這次聽著帶了幾分火氣，還有些恨鐵不成鋼。

“你瞧瞧，這小子你一個不注意就在作死。本來這條小命還能撐一撐，現在好了，就剩下三個月的時間。”

老道恨得牙癢癢，似乎還湊到楊梟面前看了看。

宋清止平日里語氣溫和，總是一派溫文爾雅的形象。

但今日開口，聲音里是一股透骨的冰冷：“茅山那邊，我去一趟。”

宋清止不多解釋，撂下了這么一句之后便站起身來。

老道靠在墻邊，也沒有攔著：“行了，這事兒你不用去了，那個臭小子估摸著已經快到茅山了。”

“行景？”宋清止先是有些詫異，不過很快語氣就恢復了平和：“嗯，他去了的話，也夠茅山喝一壺了。”

“呵呵，小的怎么鬧我們都可以不管，但要是讓老的出來，咱們云隱觀又不是真的沒人了。”老道冷哼一聲，沒再多說。

隨后楊梟便聽到了有人起身的聲音，似乎有人要離開了。

他這時候咯噔一聲，下意識就要翻身起來，可和之前一樣，還是動彈不得，只能無奈地躺著。

這時候老道的聲音再度響起：“你要回那邊了？”

“嗯，時間差不多快到了，我得幫著小子多做點打算。天道循環，我們能插手的地方有限，能做的就這么多，別的就要看這小子自己了。”

“行，你去吧。”

宋清止沉默了一下，轉頭道：“你呢，打算什么時候……”

“再說再說，”老道不耐煩地打斷：“我自有安排。”

隨后，宋清止沒再多說什么，推門的聲音響起，周邊再度陷入了一片沉默。

之后的時間楊梟再也沒聽到任何動靜，但他閉著眼也能感覺到，黑暗中似乎有人正看著他。

那道目光來得柔和，讓他很快就陷入了混沌。

一旦平靜下來，眼皮子反而越來越重，最終昏睡了過去。

是夜。

茅山上山的山道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身影。

光從輪廓來看，是個高大的男人。

他身上穿著一身高定西裝，腳下還是一雙锃亮的皮鞋，手腕上露出來百達翡麗同樣價格不菲。

但和他這么一身打扮比起來頗為突兀的，是他背在背后的一把劍。

長劍尚未出鞘，但劍鞘卻樸素得有些粗糙了。

一卷陳舊的灰布包裹著劍鞘，劍柄之上連一個劍穗都沒有。

男人背著劍，兩只手插在口袋里，就這么緩緩朝著山上走去。

終于，當他將要抵達茅山山門前時，有巡邏的弟子發現了他。

“這位朋友，現在時辰已晚，要上香敬拜的話請明天一早再來吧。”

兩名道童攔住了男人的去路，上下打量著眼前人。

借著門口的燈光，男人露出了清晰的眉眼。

光看相貌應該是三十出頭的年紀，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五官稱得上劍眉星目，甚至有點像年輕時候某個還沒曬黑的明星，若是古裝扮相，讓人一眼就能想到行走江湖的俠客。

湊近一點，還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