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來,開口道:“現(xiàn)在想起來,就像讓了場噩夢一樣。”
“兩個月前,那天是禮拜一,中午市場沒什么生意,老熊叫我湊人手打斗地主,打的五塊的底。”
“老熊是誰?”我問。
“是市場商戶,江西人賣瓷器的,住在十里河,那天下午我手氣好贏了兩百多,晚上他又喊我去他家打牌,反正陸陸續(xù)續(xù)有輸有贏,那幾天小影在家看孩子,我騙她我去出攤兒了,實際上我每天都去老熊那兒和人打牌。”
“后來老熊說這么玩兒沒意思,他說帶我去見見世面,于是我就跟著他去了后沙峪那邊兒。。”
“賭場?”
亮子點頭:“算上老熊,一桌一共七個人,玩的炸金花和二十一點兒,五十塊錢的底兒,那天我贏了四千多,不過從第二天就開始輸了,我不管拿什么牌總被人壓一頭,身上帶的錢很快輸光了,我就跟人打借條,一開始五萬,后來十萬,二十萬,那晚我一共分幾次總共打了三十七萬的借條。”
我聽的皺眉道:“這叫流水局,那個老熊是送豬的,你就是豬,他打出去這三十萬他最少要抽十分之一,后來呢?”
“后來我反應過來了,我害怕了,我卡里平常就幾千塊錢,錢都在小影手里,平常進貨算賬都是她在管,我不敢跟小影說,老熊他就又給我介紹了個人,那人外號雞哥,他說可以一次性借給我四十萬把賬清了,事后在慢慢分期還他,壞處就是利息高,還要有抵押物。”
我皺眉問:“你沒房也沒車,你拿什么抵押?”
“拿貨,拿表哥你的貨,老熊知道我手里有好東西,上次在一塊兒喝酒,我喝多了無意中說漏了嘴,我還給他看了幾樣東西的照片。”
“所以你就拿了?”
“嗯,我瞞著小影偷配了倉庫鑰匙,開始只拿了兩件,后來剎不住車了,我又和人玩兒。”
“期間我也有幾次贏過不少,但最后都輸光了,我一共拿了三十幾件東西,后來被小影發(fā)現(xiàn)了我就沒敢再拿。”
我彈了彈煙灰道:“這么說來,那個最后放貸的人是莊家,和你賭的那六七個人是老千,還有領你去的老熊,他們全是一伙人,你還他們的錢就是左手倒右手,你當時喝酒露了真話,應該是從那時侯,他們就在一步步設這個賭局引你上鉤了。”
“沒想到這種低端局你都能中招兒,你以后別說是我項云峰表弟,我他媽嫌傳出去丟人。”
“那些人把東西拿到手后是怎么處理的?是留手里了還是賣了?”
“好像...好像都賣了,不過賣給誰了我不知道。”
我心里嘀咕:“這要是東西賣了那就麻煩了......”
亮子此刻臉色煞白,我嘆道:“去洗個澡,換身衣裳,先跟我回去給小影認錯。”
回去后亮子直接跪在了小影面前,聲淚俱下的抱著她大腿哭訴,保證自已以后在也不和人賭了,而小影也不住抽泣,孩子在嬰兒車里哇哇的哭。
我在旁道:“弟妹,作為亮子的表哥,我照理說應該幫他講話,但這次我不幫他,因為我平常最痛恨爛賭鬼,他這次敢騙你,就可能還有下次,所以你要實在接受不了就離了吧。”
“憑你的樣貌身材和頭腦,就算帶著孩子將來也能活的很好,我唯一擔心的也是這個孩子,畢竟他這么小就沒有完整的家庭了,我從小也是孤兒,你可能想象不到那種心里的感覺,走到哪里都被通齡孩子嘲笑,時間長了就會自卑,等將來踏入社會了很可能走上邪道兒。”
說完我偷偷給亮子遞了個眼色,這時侯他已經(jīng)沒信譽了,必須轉移目標以孩子為借口,方能換來一線生機。
“對!老婆!表哥說的很對!”
“孩子還小!你就看在他的面子上再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我發(fā)誓以后一心一意只對你好!每天安心出攤兒掙錢!”
小影雖然沒立即表態(tài),但看那樣子,八成是心軟了。
我知道,接下來只要我這邊能松點兒口,他們的關系就還有救!亮子畢竟跟我從小玩到大,還沾著親戚關系!我雖然恨鐵不成鋼,但實在不想看他妻離子散。
這時小影擦了擦眼淚說:“亮子,我跟著你不圖你什么,我唯一圖的就是你真心愛我,以前窮的時侯,咱們每天還很開心,現(xiàn)在靠表哥幫襯,日子過的越來越好了,你必須要懂得珍惜,你要懂得感恩。”
“表哥損失最大,既然表哥都松口了,那我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就再原諒你這一次,但是你如果下次還敢瞞著我去賭博,那咱們夫妻的緣分就到頭了。”
亮子頓時激動道:“老婆!我已經(jīng)說了好幾次了!我再也不會賭了!”
我立即打了個響指道:“no!你還得再賭一次。”
亮子急道:“東西贏不回來!我不管賭多少次都贏不了!因為他們會出老千!”
“誰讓你贏了?”
“我讓你輸。”
“你他媽往死里給我輸!能輸一百萬就不要輸八十萬!輸完了再拿東西給那些人送過去抵賬!”
“胖子!胖子!”
黑胖子聞聲連忙跑了過來。
我扔給他一張?zhí)崆皽蕚浜玫你y行卡道:“密碼六個0,明天一早你多跑幾家銀行取二十萬現(xiàn)金出來,然后裝五十個的三千塊紅包,在額外裝一個五萬的大紅包。”
我又問亮子:“那個叫老熊的人明天出不出攤兒?”
亮子點頭說出。
我心想只要人沒跑就行,明天先會會對方,不管這伙人背后的老大是誰,他們這是電線桿子上綁雞毛,好大的膽子。
又聊了一陣,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我去衛(wèi)生間想沖個澡休息會兒,畢竟坐了一天一夜的長途車,很累。
剛打開水龍頭,我突然看到衛(wèi)生間晾衣架上搭著副黑色的罩罩,還是帶蕾絲邊兒的那種,這肯定是小影的。
回想起剛剛亮子酒后說的話,我忍不住心里小聲質問自已:“我有那樣想過嗎?”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