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趕來的人比昨日一點都不少，畢竟有些人要提前晉級，而有些人則直接被刷下去。盛兮同沈安和吃過早食，擦著時辰趕了過來。郭經(jīng)義幾個比他們還要早，已經(jīng)早早得到了消息。見沈安和過來，幾人當(dāng)即沖了過去。“沈兄，恭喜恭喜！案首啊！第一場就是案首！”眾人紛紛祝賀，其喜悅程度竟比他們自己中了還要高興。盛兮一聽登即亮了眼，心想著，等回去后該讓三娘做些什么好吃的慶祝一下。江夫子今日也早早過來，顯然也知曉了這個消息，此刻瞇著眼睛不停捋著胡子，激動之情溢于表。沈安和則沒有太大意外，同郭經(jīng)義幾個打完招呼，看到江夫子，遞給盛兮一道眼神后，便邁步朝江夫子走去。江夫子今兒是真高興，授課這么多年，這還是頭一次從他手底下出來個案首。雖說后面還有幾場，但這已經(jīng)不能改變沈安和就是第一的事實。“好啊，好啊！”見沈安和恭敬地給自己行禮，江夫子再次慶幸當(dāng)初他破格收下沈安和。“夫子。”沈安和行禮后直起身子，對江夫子道，“接下來的幾場學(xué)生不打算再考了。”江夫子聞點點頭，再次捋了下胡子：“嗯，不考就不考，趁著這幾日回去好好準(zhǔn)備接下來的府試，爭取一次就過。”一次就過，江夫子顯然是謙虛的說法，實則不想讓沈安和驕傲。在他看來，憑沈安和的學(xué)問，以及參考這次考試，下一次府試想來也一定會拿下名次。也因此，江夫子對沈安和的要求便也跟著嚴(yán)格起來：“安和啊，從現(xiàn)在到府試不過一月有余，你之前因為身子原因老夫沒有強(qiáng)迫你住在縣學(xué)。如今你看，是不是考慮住進(jìn)來？所謂三人行必，除了老夫，學(xué)院還有其他夫子，他們也可多教授你些東西。”沈安和聞眉頭微動，想了想后說：“夫子，這件事學(xué)生還要同家里人商量一下。不瞞先生，學(xué)生前段時間受了傷，一直在針刺治療。”“什么？你受傷了？那，那現(xiàn)在如何了？”江夫子沒想到還有這等事，急忙上下查看沈安和。沈安和笑著解釋：“夫子別急，已經(jīng)無礙，只是這診療是家里人安排，所以我……”“對，對，那就要同家里人商量一下。哎，剛那孩子是你？”“學(xué)生內(nèi)子。”沈安和道。“呵呵，不錯，不錯，老夫看那孩子挺好。”江夫子笑著點點頭。沈安和但笑不語，與有榮焉。科考實乃大事，眾人得知案首已出，紛紛準(zhǔn)備上前恭喜，順帶著，問問其有沒有婚配。就算婚配了也沒關(guān)系，納個妾也可以。只可惜，他們沒能見到人，沈安和在同李真見過面后，便徑直從縣衙后門退了出去。盛兮回去趕車，眼見著就要縣衙后院，就見沈安和從里面出來，鞭子一甩，便過去接人。既然不再參加后面幾場考試，于是，在回家的路上，盛兮便將項原的事兒告訴了沈安和，同時將那本冊子拿了出來。沈安和亦是沒想到項原還有這么個背景，在看到那冊子后，那雙濃密劍眉始終不曾松開。見他一直皺著眉，盛兮揮手在其眼前晃了晃：“別想太多，眼下你所想不過都是推測，沒有確鑿證據(jù)前，這些也只是猜測。所以，沒必要現(xiàn)在就浪費那么多腦細(xì)胞。”沈安和原本在想王越同這冊子的關(guān)聯(lián)，聽到“腦細(xì)胞”一詞愣了一下，他扭頭問盛兮：“腦細(xì)胞……是什么？”盛兮：“就……腦子。”盛兮點了點自己腦袋，“雖說人的腦容量可無限開發(fā)，但事情想多了也會頭疼。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萬一壞事兒它擋不住就是要來，我們屆時招架就是。”沈安和失笑：“所以，你打算聽之任之？”盛兮沒否認(rèn)：“嗯，在沒有出現(xiàn)劈開真相的利劍之前，只當(dāng)看不見。”只要不涉及家人性命，盛兮決定還是茍著。縱觀歷史，能活得長久的，多半都是能茍的。她眼下一心只想過自家小日子，麻煩自然少點是點。沈安和捏著冊子的手微微一緊，一直緊皺的雙眉似被什么東西破開，一點點松開。片刻后，他將冊子交還給盛兮：“嗯，娘子說得對，多想無益，兵來將敵，那我們便只當(dāng)看不見。”冊子的事算暫告一段落，沈安和想起江夫子同他說的話，想了想便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盛兮聽后一時意外：“住宿生啊，是要一直住下去嗎？”沈安和抿了抿唇后說：“府試之前都會在縣學(xué)。若府試通過，在八月份院試之前也都會留在學(xué)院里。”之所以重新踏入這個圈子，他本意想給盛兮和幾個孩子撐起一片天。臂膀已生，羽翼尚未豐滿，他不能因為留戀這份暖意便一直呆在下螢村。人脈要積累，只能走出去。雖不舍，但為了將來，他也只能忍下這份不舍。“放心，每旬都會放假，我會回來的。”沈安和補(bǔ)充道。盛兮認(rèn)真地看了眼面前的男人，曾經(jīng)風(fēng)吹就倒的羸弱身子漸漸寬厚，初始見面的那雙黑眸里少了灰敗多了生機(jī)，這個年輕的男人有了理想，有了目標(biāo)，此刻正在一點點變好。她欣慰于他這般變化，自然會全力支持，只是心中莫名酸脹，竟是生出一股小女兒般的扭捏情緒來。唔，所以，她這到底是進(jìn)化了，還是退步了？臉皮厚如她，竟然會感到難為情？“盛兮？”見她盯著自己愣住，沈安和以為她不愿意，本想著與她細(xì)細(xì)交談一番，卻忽聽走神兒的女人冷不丁開口：“好呀，這樣我若不在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可以幫忙看顧盈安堂了？”沈安和：“……”那女人還在說：“嗯，店里還是缺人啊，項原不能一直守在鋪子里，要不哪天我再去牙行瞅瞅，看有沒有合適的伙計？嗯，這主意好……”沈安和聽著盛兮的話滿眼柔情瞬間僵住，胸口火氣控制不住蹭蹭往外跑，見那女人一點不留戀地還在算計，他終于忍無可忍，一字一頓地，咬牙切齒地喊出三個字：“盛，小，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