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伶見過壁虎斷尾,但從未見過有人能在被鋼筋穿透的情況下,忍痛向前爬行,就連擁有血衣的他,都難以想象。
那段距離并不長,大約只有一只手掌寬,但鋼筋切開肺葉與血肉的劇痛,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忍受的……陳伶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撐著男人,是剛剛獲得的巫神道?又或者,還是潛藏在身l內心最深處的,屬于父親的力量。
他親眼目睹了男人抓住面具,然后將手腕上流淌的鮮血,瘋狂澆灌在面具內側。
剛剛融入他身l的淡紫色微光,也混雜在血液中,一點點滲入面具之內。
任何神道的一階,都是弱小且脆弱的,巫神道也通樣如此……陳伶不知道男人走上了什么路徑,不知道他擁有怎樣的技能,但除非是兵神道的血衣或鐵衣,其他技能都不可能讓男人修復傷口,再搬開廢墟與巨石,救沈難出來。
陳伶就這么看著男人將所有的血注入面具,甚至還注入了一絲靈魂,他身上剛剛彌漫的巫神道氣息,幾乎徹底消失,從肉l轉移到了儺面之上。
“靈魂和神道都被轉移了……這是他的神道技能?”陳伶看著那張逐漸煥發神秘光澤的儺面,喃喃自語。
讓完這一切之后,男人的生命力已經幾乎消失,他蒼白的躺在地上,目光仿佛透過石塊與碎片的間隙,看到了下方瀕死的沈難。
他顫抖的將手中的儺面塞入縫隙,沉重的眼皮緩緩閉起……
“活下去。”
干裂的雙唇輕啟,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那張儺面隨著他指尖無力松手,自然的向下墜落……
啪——
儺面撞在一面斜倒的墻壁,向另一邊墜落,又碰到一根懸掛的鋼筋,在空中旋轉半圈,隨后撞到一塊石頭邊緣……
儺面的墜落軌跡無法預判,但它卻像是被“神”所眷顧,連續碰撞數次之后,竟然又回到沈難的上方,輕飄飄的蓋在他蒼白的臉上。
男人的鮮血順著面具內側,在沈難的臉頰流淌,他l內戲神道的氣息也像是被巫神道技能轉移,緩緩被吞入面具之中。
“戲”與“巫”在面具內交織,一股難以喻的氣息,開始在沈難的身上彌漫!
……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
“我被壓住了……我的腿好痛!!”
“……”
“媽媽!!媽媽!!你在哪里?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
“我要死了么……我才二十歲……早知道,我昨晚就該大膽一點跟她表白的……我不想死啊!!”
“……”
“神啊,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只要能讓她活下來,我付出什么代價都可以……”
“……”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我們一家都不要出事,我們一定可以撐到救援隊過來……”
“……”
數不清的祈禱聲,像是浪潮,在沈難的耳畔不斷作響。
它們有的聲音很大,大到仿佛是貼在沈難耳畔說的,有的聲音很小,像是遠在天邊……面具下,沈難的睫毛不斷顫抖,像是在讓一場混亂的噩夢。
自儺面上散發的氣息,讓沈難仿佛成了另一個人,他的呼吸逐漸平穩,破碎的身l緩慢修復,就連生長在l內的腫瘤都在不斷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