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的葉無坷開始瘋狂的吸取有關(guān)知識,林東升就像是一口井,林葉一桶一桶的把水從井里打出來,林東升眼看著就快空了。
林東升當(dāng)然也知道這樣不好,這些事都是他賴以生存的本錢,現(xiàn)在被葉無坷套去的越多,他越是沒底氣。
可他沒的選,葉無坷現(xiàn)在就是他唯一的選擇。
林東升的話里讓葉無坷最感興趣的,當(dāng)然是那個代號為山客的東韓密諜。
東韓已亡國,但此山客顯然不會停手,就算背后沒有黑武人的影子,此人也會繼續(xù)在大寧潛伏破壞。
說實(shí)話,敵人固然可惡可恨,可敵人對自己國家若無忠貞之心,又怎么可能在敵國險地堅持的下去。
大寧的富庶遠(yuǎn)超東韓,東韓又已滅國,山客完全可以就此斷開和過往的所有聯(lián)絡(luò),以他這些年積累下的財富,在大寧當(dāng)個富家翁自然不是問題。
但葉無坷不信山客會收手。
非對祖國有大愛之人,無法勝任密諜之事。
他一定還在謀劃報復(fù),哪怕國沒了,他也要謀劃對等的報復(fù),他以一人之力,以國之名。
山客還在乎東韓,他一定還會籌謀什么大事,失去了東韓的支持和指揮之后,他甚至?xí)拥乃翢o忌憚。
葉無坷一邊走一邊問林東升道:“你在東韓的生活并不算富足,也無從談起幸福,你能來大寧,除了錢財之外讓你篤定的還有什么?”
林東升回答:“家人?!?
他看向葉無坷語氣有些沉重的說道:“我的家人都在東韓,誠如小爺所說,那個家于我來說并不算幸福,可畢竟都是家人,東韓有人掌管我們這么密諜,生死都在人家手里攥著?!?
葉無坷忽然間想到了,高清澄為什么又離開長安。
她已趕回東韓。
如此說來,她上次完全可以不回長安。
她去東韓要查的必然就和山客有關(guān),刑部尚書和右都御史固然是大魚,可高清澄證據(jù)在手,她不回來那兩人也難逃法網(wǎng)。
一念至此,葉無坷心生感激。
高清澄不遠(yuǎn)數(shù)千里趕回長安,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不放心他。
也許這不是什么感情上的牽掛,而是高清澄給葉無坷的保證。
是她邀請葉無坷來長安的,怎能葉無坷來了長安而她不在。
世人說守信者為大丈夫,高清澄這般小姑娘確實(shí)大丈夫中的第一等。
她要把葉無坷的危險都解除,還要帶他去見所有該見的人,處理好所有他必須接觸的事,然后才風(fēng)一樣又趕往東韓。
此時此刻,那個其實(shí)和葉無坷同齡的小姑娘人應(yīng)該已在東韓險惡之地了。
東韓人并未徹底降服,東韓之內(nèi),戰(zhàn)事未了,高清澄這個時候去,兇險異常。
一想到她這般小姑娘尚且無懼,葉無坷心中那份豪氣一下子又升騰起來。
山客的身份,唯有在東韓和大寧之內(nèi)一起去查才能清楚,這個人之所以重要,其實(shí)又早已與東韓無關(guān)。
大寧也向來都不會在乎東韓那彈丸之地,在乎的是背后的黑武。
山客若真的是黑武人訓(xùn)練出來的精英,只要抓獲此人,就能獲取大量的關(guān)于黑武的情報,尤其是在和黑武人談判之前,若能掌握足夠有用的消息,大寧將占盡先機(jī)。
“爺。”
林東升沒有看出來葉無坷此時心事變化,他只是好奇:“為什么你要去鴻臚寺?”
葉無坷道:“錢給的多。”
林東升:“......”
他不解的問道:“我知道東韓之內(nèi),與大寧鴻臚寺對等的衙門,最高的官員也不過四品,大寧的鴻臚寺卿地位特殊,也不過是正四品領(lǐng)三品俸祿?!?
葉無坷笑道:“你是憑什么看不起正四品大員的?”
林東升:“就憑我到不了正四品,所以我就能看不起......若我能到正四品,誰看不起我試試?”
“爺,咱們直接去鴻臚寺?”
“不是?!?
“那先去哪兒?”
“你猜我把你帶出來是為什么?”
林東升聽到這話微微一愣,然后又覺得自己演技可能騙不了葉無坷,于是訕訕一笑,表示自己知道該去做什么。
之前他自己都已說過,高清澄既然不讓別的衙門把他帶走,就是留給葉無坷的,而他就是葉無坷立功準(zhǔn)備的墊腳石。
如今他必須要有自知之明,也要有識人之明。
那位深不可測的高姑娘給葉無坷如此鋪路,那只要把葉無坷伺候的舒舒服服將來他日子也必然好過。
所以林東升立刻說道:“爺之前說過要給鴻臚寺帶見面禮,這見面禮本該是我,可現(xiàn)在我是爺?shù)娜肆耍瑺斪o(hù)著我肯定不把我交出去,我去給爺踅摸新的見面禮。”
他往前看了看,然后壓低聲音說道:“天黑之后我?guī)斎€地方,力量比我大!”
“懂事。”
葉無坷拍了拍林東升的肩膀:“頭前帶路吧?!?
林東升一彎腰,如店小二往前迎客一樣:“爺,前邊請?!?
長安城即將迎來的這個新的夜里,狗腿子林東升帶著新主子葉無坷從黑暗走向黑暗。
而在這同一個夜里,東韓都城的殘缺不全的皇宮里,夜風(fēng)依然很冷,少女依然沒有舍得帶上那件厚厚的熊皮襖。
此時在她邊的一間屋子里,時不時有慘呼聲傳來,和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似乎很配,和這東韓的地獄人間很配。
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左右,比高清澄略微高些的女子站在她身側(cè),穿一身黑色錦衣,與高清澄一樣披著貂絨大氅。
長安城里許多人知道器叔是高清澄的近身護(hù)衛(wèi),卻很少人知道大部分時候是這個女子與高清澄形影不離。
上次去渤海器叔跟隨,是因為她留在長安也有很重要的事。
她叫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