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有業在心里松了口氣,心說這家伙總算還不是傻透了。
他問道:“這些人所告之事,你可有解釋?”
周文咬著牙說道:“我只不過是府堂大人身邊一個仆從罷了,我哪里來的膽子去要挾他們?這事要是府堂大人您不指使,我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干!”
鄭有業:“你!”
“唔!”
在場的百姓們整齊的發出一聲驚呼,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都靜止下來。
大家全都看向鄭有業,表情各異。
鄭有業:“周文!你好大的膽子!”
周文大聲說道:“我膽子不大,我做的一切都是府堂大人指使,每件事,我都能說出來時間地點,一樁樁一件件,我記得仔細的很!”
說到這,這位突然就變成了斗士的府堂幕僚直接站了起來。
他直視著鄭有業的目光說道:“不說這些商人平日里給了你多少孝敬是經由我手交給大人的,只說就在來楚縣之前大人還交代我給商人施壓!”
他一五一十的把之前的事全都說了出來,聽了這些話的人臉上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這瓜吃的,真管飽啊。
“來人啊!”
鄭有業見周文竟然如此膽大妄為喋喋不休,立刻吩咐人把周文押下去。
“等下
葉無坷抬起手晃了晃:“聽他把話說完
鄭有業急道:“葉千辦,這周文明顯是受人指派來污蔑本官的!”
葉無坷還沒說話,周文大聲質問道:“我是你的手下,除了你誰還能指派我做事!”
鄭有業道:“他必是被人收買了!”
葉無坷道:“有這個可能
鄭有業立刻就向葉無坷投來感激的目光。
葉無坷道:“不確定,再聽聽
鄭有業:!!!!!
半個時辰之后,百姓們吃瓜吃的都有些累了。
實事求是的說,這位鄭府堂的過錯好像沒有一件事是大的讓人覺得離譜的,全都算是小錯,可是多啊。
周文這些年給鄭有業做管事,什么勾當他不知道?
按照大寧律例官員貪墨超過五十兩就要流放,超過一百兩就必殺無疑。
周文這一筆一筆的給他加起來,何止是一百兩?
葉無坷聽完之后起身,緩步走到鄭有業面前問道:“府堂,可有什么證據證明此人和其他商人所說之事皆為誹謗誣告?”
鄭有業:“我就是證人!我自己做沒做過,難道我不知道!”
葉無坷一臉為難:“府堂也曾辦過不少案子,也該知道孤證且是自證......”
他為難的嘆了口氣:“先把鄭府堂請到縣衙里去
然后看向身后廷尉:“按照他們所說的去取證,不能冤枉了一個好官,當然也不能放過一個貪官污吏,現在就去!”
距離稍微遠一些的那座茶樓之中,完完整整的看完這場戲的申屠衍笙忍不住笑著說道:“鄭府堂算是完了,這戲也沒什么可看的了,咱們走吧,去我之前買下來的住處看看
褚露薇好奇的問道:“可即便是鄭府堂被關押起來,難道他就不能說是受徐公指使?”
申屠衍笙笑問:“你知道什么是遛狗嗎?”
褚露薇閃著漂亮的大眼睛問:“不就是牽著狗出去遛彎?”
申屠衍笙道:“一條狗追你,一直追不上,馬上就要沒力氣了,你突然把一塊拴著繩子的肉骨頭丟給它,它看到了就會繼續追,你一拉繩子它就吃不到,等它實在追不動了,你再把肉骨頭扔給它,讓它始終都有希望,早晚會把它遛死
褚露薇也是個聰明的女人,馬上就明白過來:“他被廷尉府關押之后,時不時的讓他知道徐公正在安排人救他,他只要想活,就一定會咬緊牙關和徐公有關的半個字也不說
“在希望之中死去
申屠衍笙道:“一直到他被砍頭的時候,他可能都還堅信下一息徐公就會親自來救他出法場
他扶著褚露薇起身,兩人緩步下樓。
“鄭有業死了比活著好,他就是個累贅
申屠衍笙一邊走一邊說道:“徐公要用這些事把矛頭指向夏侯琢,其實又何止是夏侯琢?只要證據確鑿,陛下還能毫無顧忌的徇私偏袒?”
“但這件事安排下來用的人又不少,只是他們自己誰也不知道究竟牽扯的有多深,這個幫徐公做了一點事,那個也幫徐公做了一點事,都是小事,可累計起來就是這無法破開的大局
“以夏侯琢以及一眾武將來做籌碼,徐公就能讓陛下退讓,徐公就能把相位牢牢的攥在手里,要么......就魚死網破
“陛下重義,不可能讓夏侯琢他們在這個年紀還要飽受罵名,所以大概是會妥協的,雖然這樣做無異與與陛下撕破臉,可僵持的局面總比一邊倒要好
“鄭有業只是個開始,利用廷尉府的人把為徐公做事的人一個一個除掉,這才是這個局最高明的地方......越想越讓人拍案叫絕
申屠衍笙道:“只要知情者都除掉,陛下連徐公一點兒把柄都沒有......關鍵在于,廷尉府并不知道他們看似在為皇帝辦事實則是在為徐公辦事
他看向褚露薇:“你說徐公可怕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