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東廷回答:“臣粗學過些拳腳,但肯定連尋常廷尉都不及。”
他眼神明亮:“可臣聽聞,前都廷尉張湯張大人也一樣不動武藝。”
皇帝問:“你想去廷尉府,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想法?”
“臣從決定參加春試的那天開始,就篤定主意要去廷尉府。”
皇帝沒有馬上回答。
“朕給你幾天時間考慮,如果你深思熟慮之后還這樣打算,朕可在朝會上商議。”
謝東廷剛要說不必再考慮了,就見葉無坷對他微微搖頭。
皇帝不準他都可能據理力爭,但葉無坷朝著他搖頭他便不再說話。
離開未央宮之后,葉無坷和謝東廷并肩而行。
“吃了什么藥非要進廷尉府?”
“先生,弟子想做第二個張湯。”
謝東廷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里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
他就是這么想的,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做第二個張湯。
葉無坷道:“你說過你想幫助更多人。”
謝東廷回答:“進廷尉府就是為了幫助更多人,弟子認為現在廷尉府做事的方法有欠缺。”
葉無坷好奇:“何處欠缺?”
謝東廷道:“廷尉府,歸根結底是被動辦事。”
葉無坷更好奇了:“被動辦事?”
謝東廷道:“廷尉府辦事基于兩種可能,其一是因監察發現什么人或是什么事有問題才介入查案,其二是案發之后朝廷交由廷尉府查辦。”
“不管是其一還是其二,都是在事發之后才有舉動,弟子認為,廷尉府做事依然在一個辦字上,而不在管。”
“辦,是奉旨是按律,但管不一樣,管可以在事情發生之前,或是對一些可能會出問題的人,提前介入規勸教導,甚至可以為這些人引導正路。”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格外明亮。
“弟子想著,很多人其實都可以靠規勸讓其不犯錯,有些迷茫不解的事廷尉府可以為其解惑引路。”
說到這謝東廷腳步停下。
“大寧百姓人人畏懼廷尉府這是好的,但畏而無敬這不好。”
“誰說廷尉府非得是一群鐵面閻羅模樣?也可以是如學塾里的先生一樣有諄諄教導。”
葉無坷聽到這微微點頭。
他伸出手:“把手給我。”
謝東廷不明所以,但還是把手遞給了葉無坷。
葉無坷探查了一下,見謝東廷體內沒有絲毫內勁存在,不說內勁,便是體質上也算不得有多好。
“你還真是膽大包天。”
葉無坷道:“我以為你是藏了些修武上的本事,沒想到你是單純的膽子大。”
他勸道:“都廷尉張湯確實不會武藝,可他自開過之前就跟著陛下,有一批對他極為忠誠的護衛始終追隨,你呢?”
謝東廷道:“弟子只要進了廷尉府就一定也會有人認可弟子的想法,也會有人追隨。”
葉無坷:“你年紀與高都尉相差無幾,又憑什么認為你能超過她取代她?”
“因為弟子覺得高都尉志不在廷尉府。”
葉無坷微微皺眉:“你不了解她,為何如此篤定?”
謝東廷道:“弟子不知道,但弟子就是這樣覺得。”
葉無坷搖搖頭:“這可不是什么好理由。”
謝東廷忽然撩袍跪下來:“弟子只有這一個心愿,如果先生不許,陛下不許,那弟子就只愿回學塾去。”
葉無坷:“還學會威脅了?”
謝東廷:“是弟子情真意切,絕非威脅。”
葉無坷道:“你先回家去自己好好想想,進廷尉府的事我會和陛下說。”
謝東廷再次拜謝。
看著這個一直真誠的把他當先生看待的年輕人,葉無坷都覺得有些可惜。
以謝東廷之才,將來不出意外十年后必進內閣。
那時候他才多大?還不到三十歲。
只要是進了內閣的人,不用說是做到首輔之位,只要進了,那和宰相地位便無區別。
誰見了不叫一聲明堂?
就在葉無坷駐足愣神的時候,后邊有人快步追上來。
聽到叫他的聲音葉無坷回頭看,見是陸尚書的兒子陸交遠。
“部堂大人。”
陸交遠俯身行禮。
葉無坷笑問:“你想去鴻臚寺我不反對,但你可別說也想去廷尉府了。”
陸交遠搖頭:“學生只想去鴻臚寺,但在去之前想請示部堂,能否讓學生先去四海書院?”
葉無坷點了點頭:“四海書院有四海來客,你去熟悉一下縱然不算行了萬里路也算走了五千里。”
陸交遠立刻就開心起來:“多謝部堂!”
他直起身子,看向謝東廷的身影:“部堂,學生覺得謝公子有些不對勁。”
葉無坷問:“哪里不對勁?”
陸交遠搖了搖頭:“我與他并不相熟,按理說不該在他背后說是非,可學生就是覺得,他不該去廷尉府。”
葉無坷道:“你們兩個可以多聊聊,現在追上去問問他也好。”
“是!”
陸交遠答應了一聲,加快腳步朝著謝東廷追了過去。
葉無坷揉了揉眉角:“都能進廷尉府......”
也不知道這個年紀也才二十歲的家伙想了些什么,是覺得看到那兩個人顯得他都老了。
還是覺得,這兩個人都未來可期前途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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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修改,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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