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歸凡一個翻身猛的坐起來，渾身大汗淋漓。

這一刻他根本分不清楚現實和虛幻，準確來說，虛幻的那一幕幕都是過往曾發生過的真實。

沐歸凡一時間沒能從過往的真實中抽離。

他，酆都大帝！

曾經站在極強的巔峰，俯瞰蒼生。

眾生的命運他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可最終卻沒能夠留住自己最寵愛的女兒的性命。

他，沐歸凡……

如今只是一介凡身，為了保護女兒而來到陰界的凡人……

“沐大爺，你沒事吧？”倒霉鬼站在遠處，趕緊出聲詢問。

花心鬼也道：“沐大爺，你沒什么不舒服的吧？”

懦弱鬼皺眉，不動聲色的查看。

季常問：“可還好？”

沐歸凡微微搖了搖頭：“沒事。”

他抬眸，抿唇看著眼前的洞天福地。

腦海里出現的卻是那一幕——

粟寶沖上九天，誓要打破道則束縛，卻被道則碾壓身死道消……

他花費了所有，包括自己的命數……終于將她重新帶了回來，送到閻羅殿鎮魂。

百余年過去，在十殿閻王暗暗為十殿之首爭奪的時候，他的女兒終于醒來，直接半途截殺，以逆天之勢坐上了閻羅王的位置。

再之后就是漫長的恢復，他陪著女兒不斷的在陰界尋找能恢復神魂和肉身的辦法，可他和女兒的境界都已經超出了陰界，對他和女兒來說，陰界還是太小了。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不斷的消散，每天都停止不住消散，長期以往，就算再能撐百年、千年、萬年又如何？

最終還是死，魂飛魄散，永生永世再無此人。

而這個寒潭洞府，就是他給最疼愛的女兒建的，嘗試在灰土界和陰界的交匯之處再創造出一個新的世界，只有新的世界、新的道則，才能有新生的機會。

但依舊沒有用。

到人間歷劫是他和女兒能想到的最終辦法……

保護好我們的女兒……

我會的。

這是他對錦玉的承諾，如今依舊沒能完成。

她生生世世陪了自己一段，他也依舊沒能將她帶上他和女兒所在的路。

洞府外花樹上的花瓣紛紛揚揚落下，沐歸凡不由得攥緊拳頭。

“粟寶呢？”他啞聲問道。

倒霉鬼時刻關注著沐大爺的一舉一動呢，一看他攥緊拳頭，就覺得他要揍他了。

趕緊跑，第一個跑沒影了。

季常指了指里面：“粟寶進去了。”

沐歸凡站起來，還有些不適應，腳下一個踉蹌，便在季常肩膀上撐了一下。

季常扶了沐歸凡一把，總覺得怪怪的，沐歸凡還是沐歸凡，卻哪里不一樣了，好像換了個人的錯覺……

可也沒換啊？季大人飛快的瞟了沐大爺的胸口一眼。

卻見沐歸凡放開了他，朝洞府里那個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