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靜悄悄的,倒是溫暖又安逸。
兩人的床挨著床,雖然中間隔空了一條溝壑,但沈驚覺已經覺得,這就是同床共枕了。
而且,韓羨還特別開竅的,把兩個人的床盡可能靠得近一些。
等唐俏兒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三人飛速撤離,她自己又搬不動,留下沈驚覺一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前夫哥也幫不了她。
唐俏兒仰面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喘息均勻。
沈驚覺也仰面躺著,聞著她發絲間散發而來的陣陣幽幽清香,心臟悸動著,眼前單調乏味的天花板仿佛有浪漫而燦爛的漫天星辰。
他的掌心又濕又熱,手指輕輕顫著,一點點向唐俏兒的方向移動……
“老實呆著。”女人清冽的聲音忽然在夜色中響起。
沈驚覺手指一僵,“……”
“否則今晚將會是你最后一次擁有右手。”
男人額角泌出細汗,無奈地苦笑,“…………”
沈驚覺就這么挺尸一樣,也不知道躺了多久。
終于,唐俏兒呼吸勻稱,吐氣如蘭,睡著了。
男人喉結難捱地一滾,深深呼吸,下了極大的決心,慢慢地,卻無比堅定地握住了她溫熱的小手。
牢牢地攥著,與她十指緊扣。
“俏兒,我愛你。晚安。”
沈驚覺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很快就睡了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伴隨著淺淺的鼾聲,唐俏兒悄然掀起長睫,攥了攥手指,心跳得那樣劇烈。
“狗男人,晚安。”
*
唐俏兒照顧了沈驚覺兩天后,抽身回了海門的家。
一方面,她數天未歸,很擔心楚柔,她要回去看看她的近況;另一方面,她要去問問柳敏之,有沒有什么可以根除或者有效控制沈驚覺后遺癥的辦法。
畢竟,她雖然是白神,但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
“阿槿,柔姨情況怎么樣?”唐俏兒抱住眼圈紅著的唐槿關切地問。
“媽……一直躲在房間里不肯見人,昨天更是一口飯都沒吃,房間里的燈一直亮著,恐怕是覺也沒睡。”
唐槿說著淚水泌出眼尾,哽咽起來,“我很怕媽受了打擊,會做傻事啊!姐姐……到底該怎么辦?”
“不會的不會的,你母親雖然看起來柔弱,但內心是個很堅強的人,沒那么容易被打倒,不要胡思亂想。”唐俏兒拍撫著唐槿聳動的脊背,明顯感覺她瘦了好多,抱著都硌手了。
心里別提多難受,多憤恨了!
她好好的家,善良的家人們,都已經夠低調,夠與世無爭了,憑什么還要被那些臟心爛肺的人傷害、算計!為什么?!
“大小姐,您終于回來了。”
林溯亟亟走了過來,清澈的眼睛黑眼圈大得要成熊貓了,“您放心,這幾天我一直和另外兩名保鏢二十四小時輪流守著三太,她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您放心吧。”
“柔姨有保鏢、傭人,有敏姨和簌姨,還有我爸看著。我把你留在家里就給你一個任務,讓你好好照顧阿槿,你瞧瞧你怎么給我照顧的?讓你養成小胖豬,你給我養成猴了!”
大小姐本就憋了一肚子氣,沒忍住直接朝林溯釋放了。
林溯滿心愧疚,只得不斷認錯:“對不起大小姐,對不起,是我照顧九小姐不周,您罰我吧。”
“姐、姐姐,別罰林溯哥哥!他已經很忙很累了,也已經很照顧我了,他真的盡力了,別怪他好不好?”唐槿嚇得小臉一白,不斷地懇求著,生怕拖累了林溯。
“哼,錯了就是錯了,林溯,我就罰你現在帶著阿槿出去散心,去海門最好的飯店吃好吃的,還要帶她去吃她最喜歡的那家甜品,天不黑不許回家,聽見了嗎?”唐俏兒一副鐵面無私的表情。
唐槿怔忪住:“姐、姐姐……”
林溯心口一悸,眼底氤氳著溫柔的笑意望著唐槿,“九小姐,今天要委屈您了。”
這哪里是委屈?
能和林溯哥哥單獨約會,是她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啊!
可是……
“阿槿,你不要擔心。”
唐俏兒看透了唐槿心中所想,愛憐地撫摸她的長發,“家里有我坐鎮,不會亂的。你已經辛苦這么多天了該歇歇了,精神繃太緊對身體不好,和阿溯出去散散心吧。”
苦口婆心送走了林溯和唐槿,唐俏兒沒有急著去見楚柔,而是找到柳敏之。
“先不要去見她了,她連你爸都不見,可見打擊很大,需要一個人好好靜靜。”柳敏之神情黯然,想起那天發生的事,心里也很難過。
“晚一點,我試著找柔姨聊聊。”
唐俏兒抿緊唇瓣,悶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低開口,“敏姨,我有個不情之請。”
“孩子,你這說的什么話!還不情之請!”
柳敏之滿目嗔怨,輕輕用指尖戳了一下她白皙的臉蛋,“你要再跟我客氣,以后有事兒趁早別找我!”
唐俏兒嘻嘻一笑,側著頭枕在她肩上,“我錯了錯了,那我就直說了。
敏姨,我以前聽您提過,您的侄子在m國,是一位極其優秀的腦科醫生?是m國皇家醫學院史上最年輕的博士?”
“你是說,隨風?”柳敏之微微蹙眉。
“是……就是柳隨風,柳醫生。”
唐俏兒難為情地紅了臉,“能不能,勞您把他老人家尊駕請來?我有事相求。”
柳敏之眨了眨眼睛,認真地打量了她好幾圈,“怎么?你們網戀了嗎?”
唐俏兒:“……”
“你讓他回國來,是急著跟他奔現嗎?”
柳敏之自己把自己說興奮了,“哎呀”一聲拍了拍手,“這敢情好啊!書香門第配豪門千金,也算門當戶對。隨風還是我侄子,知根知底,又是親上加親!
這門親事,我很看好!”
唐俏兒皺起秀眉,苦笑不得,“敏姨!您想哪里去啦!我請柳醫生回來是有急事相求!
上次在停車場,沈驚覺為了救我頭部遭受重創,雖然做了手術但還是留下了后遺癥。我能力有限沒辦法幫他治愈,所以我想,柳醫生能不能有辦法,幫沈驚覺治療。”
柳敏之看著唐俏兒焦急的樣子,心中五味雜陳。
她還是很討厭沈驚覺,可她有又不能否認那孽畜這次又立大功了。
“敏姨,怎么了?是不是……您不愿意?”
唐俏兒郁悶地嘆了口氣,頗為自責,“是我唐突了,我忘了,您為了和我爸在一起,已經幾乎和柳家斷了往來了……是我強人所難了。”
“倒也不是。我和柳家不怎么來往是真,但是這些年,我和隨風的關系一直很融洽,他也一直敬重我。只是……隨風這個人啊,性格有點小乖張,連我也不能完全摸透他心思。
我會盡力勸他過來,但如果他不愿意,我也不是很有辦法。”
“他不愿意,我也有辦法。”
唐俏兒咬著牙,杏眸微微一瞇,“大不了我給四哥打個電話,他有的是辦法,能把他漂洋過海給引渡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