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的入口處,一個魁梧的身影卻謙卑的跪著。
若不仔細看,他的身影幾乎和墻壁的陰影融合在一起。而他的身上,乍一看去,就能感受到所散發(fā)出的陰冷陰森。
“他是誰?”朱允熥的腦中出現無數個疑問。
“過來!”通往光明的地宮出口處,老爺子的聲音在墻壁之間微微回蕩。
跪著的那人再次叩首,然后近乎是匍匐一般,來到朱允熥面前。
“臣,叩見東宮皇太孫千歲!”他一開口,聲音仿佛是刀鋒劃過鋼鐵,說不出的刺耳。
朱允熥仔細的看著對方,緩緩出聲,“抬頭!”
那人聞,慢慢的抬起頭來。
朱允熥赫然發(fā)現,他的瞳孔竟然和別人不同,不是黑色的而是青色的。
“你是誰?”朱允熥問道。
那人再次低頭,叩首,“臣是青眼!”
青眼,會不會就是老爺子手中,除了錦衣衛(wèi)之外,另外一支隱藏得極深的耳目?
應當是的,絕對是的!
朱允熥的目光看向老爺子,后者也在看著他。
“大孫,從今天起青眼就是你的了!”老爺子的聲音有幾分低沉,“從今以后,這些人只聽你一個人的,你要他們去盯誰,他們就盯誰,你讓他們找誰的麻煩,他們就去找誰的麻煩。”
“他們將是,你手中最忠誠的鷹犬!”
朱允熥早就猜到老爺子手里定然還有一股暗中的力量,但沒想到,老爺子這么快就把這支力量交給他。
“你叫什么?”朱允熥的目光再次看向跪著的青眼,問道。
那人再次抬頭,低聲道,“臣,毛驤!”
毛驤?
朱允熥心中一驚,毛驤是錦衣衛(wèi)的第一任指揮使,他原本是軍中的大將,負責老爺子的宿衛(wèi),后來拱衛(wèi)司改成錦衣衛(wèi)之后成為指揮使。
這人對老爺子絕對是忠貞不二,眼里只有老爺子,就連太子朱標都指揮不動。在朝臣之中更是聞著色變,人人都躲他遠遠的。
因為無論是空印案,還是郭恒案,還有胡惟庸一案之中,這人都是老爺子手中最鋒利的屠刀。
但后來,在殺了太多的官員之后,為了平息眾怒,他成了維持朝堂的犧牲品,被老爺子勒令賜死。
他竟然沒死?
不過細細想想,倒也合情合理。
老爺子會殺官員,殺開國的功臣,可不會殺自己手下的鷹犬。
他是被老爺子隱藏在了幕后,單獨率領一支機密的隊伍。
這個人,就是活著的秘密!
他的全身,血管之中,流動的不是血液,而是各種秘密!
“大孫!”
“在!”
“你和他聊聊,咱去那邊看看!”老爺子話音剛落,旁邊樸不成就攙扶著老爺子,緩緩走出地宮。在陽光下,朝遠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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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恥叫人奉上熱茶,趕緊退去,親自守在門外。
孝陵的明樓偏殿之中,朱允熥坐在椅子上,毛驤跪在他兩步之外。
熱茶的香氣彌漫,朱允熥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起來吧,坐一邊去好好說話,別總跪著了!”朱允熥開口道。
毛驤的臉色,好似永遠都蒙著一層陰影,聲音也是那么的冷清,“臣是殿下的鷹犬,主人面前,哪有鷹犬坐著的道理!”
朱允熥微微一笑,端著茶杯,“說說吧!說說,你這青眼到底有多少,做了什么,知道什么,以后能幫孤做什么?”
“臣天生異瞳,所以臣所統(tǒng)領這些人,稱之為青眼!”
朱允熥點點頭,慢慢喝茶,茶碗擋住半邊臉。
“其實,青眼之前就有,叫暗衛(wèi)!”
毛驤繼續(xù)緩緩說道,“當年,皇爺身邊有個拱衛(wèi)司,對內負責皇爺皇后太子爺的安危,對外負責刺探軍情,充當細作,勘測道路橋梁,收買敵對將領等!”
情報工作任何時代都不能小覷,做好了相當于十萬大軍。老爺子能那么快,短短十七年內席卷南北,建立了大明。除了明面上的刀光劍影之外,定然也少不了這樣的暗中兵鋒。
“拱衛(wèi)司最開始的人,都是當年皇爺收養(yǎng)的孤兒。后來,選拔軍中戰(zhàn)死者的子侄。這些人,都深受皇爺的大恩,忠貞不二!”
“你不是說,青眼的前身叫暗衛(wèi)嗎?和拱衛(wèi)司有什么關系?”朱允熥問道。
“拱衛(wèi)司改成錦衣衛(wèi)之后一分為二,明面上的叫錦衣衛(wèi),暗中的就叫暗衛(wèi)!”說到此處,毛驤的臉上終于罕見的露出幾分笑意,“錦衣衛(wèi)不過是原先拱衛(wèi)司中,善于刑罰的那一支。而真正善于刺探,收集消息,暗殺等事的老人,都是暗衛(wèi)!”
情報工作固然重要,但情報組織不能做大,更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一個組織身上。
老爺子這么干,日后的明朝的其他皇帝,除了錦衣衛(wèi)之外還創(chuàng)建了東廠,西廠,就是因為如此。
朱允熥放下茶碗,“孤聽你話中的意思,你不是暗衛(wèi)的第一任統(tǒng)領?”
“臣為錦衣衛(wèi)指揮使時,不能統(tǒng)領暗衛(wèi)。”毛驤正色道,“當時,暗衛(wèi)的首領另有其人!”
“誰?”朱允熥問。
“曹國公,李文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