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悄然而至初夏,紫禁城更添幾分錦色。
奉天殿的辦公房中,朱允熥坐在寶座上召見臣子。
來者,是專門從zj布政司返回京城,奏對的景清。
“這半年,朕每日都在京城等你們的好消息!”朱允熥笑道,“可這么久了,你們那邊推行新政,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
當日他派鐵鉉和景清過去浙地,就是為了推廣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取消丁稅的新政。那邊官紳階層能量太大,地方上阻力重重,遠不如北方各地,中原那邊已經(jīng)試行了兩年,效果卓越。
北方各地各級官吏都在中央的命令下,緩緩整改,唯獨zj之地,許久了還沒動靜。眼看又是一年,夏稅將繳之時,若再耽擱。天下各地都以浙地為理由,新政還辦不辦?
“回皇上!”景清笑道,“臣這次來京,就是受鐵鉉之托,問皇上一句,當初的話還算不算?”
朱允熥笑笑,“朕說過的話一定算!”說著,笑道,“你們呀,又要弄什么名堂!”
“臣和鐵鉉奉旨去浙地以來,這半年的時間內(nèi),和當?shù)氐墓賳T士紳財閥等絕口不提新政之事!”景清正色道。
朱允熥微感詫異,笑道,“為何,說來聽聽?”
“這半年來,凡是有請吃的,請玩的,送錢送物的,臣和鐵鉉來者不拒!”景清繼續(xù)開口。
“這個朕知道!”朱允熥笑道,“鐵鉉給朕的秘折中,收了多少,何人所送,包括吃了什么山珍海味都說得一清二楚。無論是那些人送過來的女子,還是金錢,更是分毫未動!”
不單是鐵鉉,錦衣衛(wèi)在z地也每隔數(shù)日就有奏報。但是相比之下,還是鐵鉉奏報的數(shù)字更多些。那邊太有錢了,有錢人也太多了,既有錢還有權(quán)的人,更是數(shù)不可數(shù)。
鐵鉉到任第二天,當年他在國子監(jiān)讀書的數(shù)位同窗,就直接登門了。這些人中隨便一個人的身后,都是當?shù)氐暮雷濉6夷沁呉驗槲娘L薈萃,許多豪門之家,舉人秀才不知凡幾。
若真一開始就擺出一份鐵面來公事公辦,只怕反而會事與愿違。
“這大半年來,浙地上下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鐵鉉和臣已經(jīng)摸清了。”景清朗聲道,“誰家和誰有親,誰家在朝中有人為官,誰家有多少產(chǎn)業(yè),
誰家有多少人口,都是一清二楚!”
“要動手了?”朱允熥笑道,“跟朕說說,怎么切入?”
“賄賂朝廷大員,就是死罪!”景清眉毛一立,大聲道。
“他們送的好處,賄賂的東西,一一有賬可查,有物可對!”景清繼續(xù)說道,“臣身為按察御史,就有查案抓人的權(quán)力!”
聞,朱允熥撫額微笑。
那些賄賂鐵鉉的人,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東西照收不誤,平日跟你稱兄道弟。但是收的東西一點不動不說,到后來還要成為賄賂朝廷官員的物證。
鐵鉉和景清這一手,還真是壞到了骨子里。
“賄賂朝廷官員是一,隱藏人口田地,拒不納稅繳糧履行差役是二!”景清繼續(xù)朗聲道,“這大半年來,臣暗中查訪行省各處,坦察民情。更翻閱核對,歷年以來布政司的錢糧賬本!”
別人做官是一手恩一手威,這景清和鐵鉉兩人,干脆兩手都是殺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