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家老二嗎?”
看著朱高煦扛著胭脂進(jìn)屋,樓下的朱高熾目瞪口呆。
記憶中那個很是桀驁無腦,倔脾氣都掛在臉上的老二,好像變了。變得很是陌生,甚至有些讓人不敢認(rèn)。
院子里,一片烏煙瘴氣。
朱高熾手足無措,一時間他竟然沒了主意,不知該走還是留。
老鴇子咬了一口手里的金子,“爺,要不給您?”
“滾!”朱高熾臉上的肥肉顫抖兩下。
隨后猛的跺腳轉(zhuǎn)身,剛邁步又忍不住回頭關(guān)切的張望。
忽然,他大喊道,“老二!你把門兒關(guān)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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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煦在屋里聽到了,可他根本不為所動。
胭脂似乎再哭,也似乎再叫,又似乎再笑。
他咬著牙,鉚足了全身的力氣
他看著那張臉,眼神猙獰,青筋乍現(xiàn)。
他在用力的想屏蔽腦中那些浮現(xiàn)出來的畫面,可是卻愈發(fā)清晰。
那些畫面,都是他的良師益友,藍(lán)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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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知道我在軍中幾十年,學(xué)會了什么嗎?”
“我一輩子都在行軍打仗,不停的走,不停的打。我想要個喜歡的女人,沒有!我想吃一碗羊雜面,也沒有。我想睡軟軟的床,更沒有!”
“軍營跟坐牢一樣,這里的人沒有半點(diǎn)自由,有的就是規(guī)矩,軍法,命令!”
“我一點(diǎn)都不喜歡打仗,沒人喜歡打仗,男人都喜歡在家守著老婆孩子熱炕頭。我也不喜歡殺人,因?yàn)槲覀兘裉鞖⑷耍魈炀蜁e人殺!”
“戰(zhàn)爭是殘酷的,你得眼睜睜看著同一口鍋里攪食的兄弟,活生生的死。勝仗,都他媽是人命堆積出來的!”
“什么浩大武功,什么無雙強(qiáng)兵。我們這些當(dāng)兵的不在乎,都他媽是那些遭瘟的文官說出來的。”
“他們才喜歡打仗,因?yàn)榇蛘趟麄円灿杏退麄冞€不用上戰(zhàn)場,還他媽的能陶醉在咱們爺們打下來的勝利當(dāng)中。”
“打了一輩子的人,是不喜歡打仗的。每次率軍還朝,除了升官發(fā)財(cái)之外,我看到的是沒兒子的娘,沒丈夫的寡婦,沒爹的孩子”
“可是我既然這么討厭打仗?怎么還打了一輩子?”
“因?yàn)椋偸且腥巳ゴ蜓?江山,是殺出來的太平,拒敵于國門之外,才是我等武人該做的。”
“這條路不好走,孩子!當(dāng)你踏上征程的那一刻,就沒有回頭路。這輩子,注定要在軍營中這座牢中困斗。你覺得勝利很美妙?那我告訴你,離開家離開親人的感覺,很他娘的糟。”
“沒有退路沒有回頭路甚至前邊都沒有路,成了武人就要永遠(yuǎn)的殺下去,而且這世上,我們沒有失敗的余地。”
“這就是我從軍數(shù)十載所學(xué)會的,人間容不下武人失敗,也沒人愿意知道武人的難處,更沒人體諒。”
“所以,你想好了嗎?你會去當(dāng)你的郡王,偶爾混點(diǎn)小軍功自得其樂。還是真的,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最終成為我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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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老二?”
朱高熾一個勁兒的在下面喊。
“叫魂呢?”
朱高煦大怒,勃然起身,走到門口,“干啥?”
“我哎!”朱高熾趕緊轉(zhuǎn)身,胖手捂臉,“錦衣衛(wèi)來傳你進(jìn)宮!”
不用他說,朱高煦也看到了。
錦衣衛(wèi)指揮使何廣義那廝,正在樓下笑呵呵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