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仿古齋的老師傅看不下去了,開口道,“掌柜的,自古以來都是當(dāng)面教子背后教妻,大庭廣眾的,怎么好這么罵媳婦?”
“滾!快滾進(jìn)去!”
掌柜的繼續(xù)對(duì)著老板娘大罵,然后咬著牙說道,“皇上不是賞了我家外甥一碗湯嗎?”
“嗯!”眾人點(diǎn)頭。
“不是還賞了個(gè)裝湯的瓷器嗎?”
“嗯!”眾人繼續(xù)點(diǎn)頭。
~
“這兒呢?”掌柜的一指地上的瓷器碎片。
噌,老師傅站起身。.八
嘩啦,茶客們圍了過來。
“這碎的是皇上賞的?”
“皇上賞的碎了?”
掌柜的氣急敗壞,“對(duì),碎了!”說著,又咬牙罵道,“是我媳婦沒拿住!掉在地上,碎啦!”
“嗨!”眾人齊聲破口大罵,“這敗家娘們!該罵!”
“嗚嗚嗚嗚!”茶館里傳來老板娘的哭聲,“我不活啦!”
~
仿古齋的老師傅鄭重的站起身,雙手?jǐn)傞_,“都別動(dòng)!”
說著,看了一眼眾茶客,“諸位都別圍著了!萬一踩咯,可就真對(duì)不上了!”
隨后對(duì)掌柜的拱手道,“掌柜的,咱們是老街坊了!”
“那沒錯(cuò)呀,幾十年的老街坊了!”掌柜的說道。
“您找我,是看的起我!”
“您看您這話說的,誰不知道您手藝最高呀!”
“我修了一輩子瓷器,一把老骨頭了還能捧著御賜之物,也算沒白活!”
“您看,我這不也是想讓你沾點(diǎn)福氣嗎?”
“這么著,這活您交給我!”老師傅正色道,“但凡茬口錯(cuò)了半寸,你刨我家祖墳去!”
“不至于不至于!”掌柜的忙笑道。
~~
老師傅運(yùn)著氣,回頭中氣十足的對(duì)鋪?zhàn)永锏耐阶油綄O大喊,“拿著家伙滾出來,麻利兒的!”
話音落下,好幾個(gè)徒子徒孫噌噌的過來,蹲了一圈。
老師傅鄭重的蹲下,小心翼翼的把那些瓷片都拿起來,仔細(xì)的看著。
而后,讓徒弟拿出一張純白的宣紙。
他那粗糙的大手好似隨便一攏,白色的宣紙頓時(shí)變成了一件瓷器的器形。
“掌柜的,勞煩拿兩枚雞蛋來!要蛋清,只要蛋清!”老師傅囑咐道。
“哎哎!”掌柜的點(diǎn)頭,回頭就罵,“死啦?拿雞蛋來!”
“嗚嗚嗚,我不活了!”老板娘的哭聲仍在。
“我......”掌柜的回頭,還要在罵,卻馬上頓住,“振宗,你在這兒...?”
身邊眾人都是一愣。
卻見張振宗不知何時(shí),也蹲在了他們身后。
手里捧著一張金黃色外酥里嫩,夾著豬肉肉和大蔥的烙餅,吃得滿嘴是油。
“舅,我看看!”張振宗笑道。
“不是!”掌柜的先是一愣,然后開口就罵道,“敗家娘們,就給我外甥吃這個(gè)?信不信我打死你?”
“舅,舅!”張振宗擦下嘴忙道,“這不挺好嗎?烙餅卷肉,還吃什么去?”說著,忽然一笑,“皇上今兒,也吃的烙餅卷肉!”
“啊?”周圍人頓時(shí)大驚失色,“皇上也吃烙餅?”
“吃呀!”張振宗笑道,“今兒皇上吃的烙餅,醬肘子燒羊肉...這道紅藕燉排骨,是額外的加菜!紅藕是湖北送來的貢品,攏共就二十斤,也吃不了幾頓!”
“皇上吃烙餅也卷大蔥?”六爺?shù)裳蹎柕馈?
“卷!”張振宗想想,笑道,“但是切成蔥絲,不像咱們一樣這么咬!”
“那是!”有人感嘆道,“皇上嘛,吃的必須精細(xì)!”
突然,有人拔腿就走。
“您干嘛去?”掌柜的問道,“茶還沒喝完?”
“記賬!”那茶客頭也不回,“我得買烙餅去了!今晚上我家也得吃烙餅卷肉!”
“對(duì)!”又一茶客馬上道,“吃烙餅!”說著,跟上先前那人,“烙餅得吃鄭家的,他家的烙餅軟和。”
“不行!”看著這倆人走遠(yuǎn),又一茶客搖頭道,“我得趕緊買肉去了!”
“買肉著什么急?”掌柜的不解。
那茶客笑道,“您信不信?不出半個(gè)時(shí)辰,半個(gè)京城都知道,皇上今天吃的烙餅卷肉。半個(gè)京城,搶肉非搶瘋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