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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特意讓人,在寢宮邊上收拾出一個小偏院。信國公湯和破例,能夠留宿宮中。
太醫(yī)院的院正和宦官奴婢,十二個時辰值班,宮里內(nèi)庫的藥房也打開,所有好藥材,不必請旨隨意使用。
同時,錦衣衛(wèi)快馬回鳳陽中都,接湯家的兒孫過來。又上諭明發(fā)天下,湯和的孫女湯胖兒為皇太孫側(cè)妃。
湯和的孫女真叫湯胖兒,這時代女人有個大名就算不錯了,多是家中長輩臨時起意,什么順口叫什么。據(jù)說,湯和這個女孫下生的時候,胖胖呼呼的,所以家里人直接給了個名兒,就湯胖兒。
安頓好老爺子那邊之后,朱允熥去了坤寧宮中。
六斤在搖籃里賣力的踢騰著蓮藕一般的胳膊腿,趙寧兒指揮宮人,端上飯菜,又親手給朱允熥換著衣裳。
“殿下,鐘粹宮那邊閑得久了,臣妾先讓人收拾出來,該要添些什么,臣妾已差十二監(jiān)的人去辦了!”趙寧兒幫朱允熥換上常服,笑道,“雖說您和皇爺都是不喜歡鋪張的性子,可功臣之后,總要體面一些!”
“娶側(cè)妃的事,你知道了?”朱允熥坐下,皺眉道,“誰和你說的?”
“宮里哪還有秘密,老爺子那邊剛落下音,就傳到臣妾這邊了!”趙寧兒笑道,“再說了,這也是好事。”說著,又親手給朱允熥盛了半碗飯,一碗湯,笑道,“您也累了一天了,用膳吧!”
朱允熥看看她,笑道,“宮里隔三岔五就進新人,你心不里不惱?要是不高興就說出來,不必巴巴的裝賢惠!”
“殿下這是罵臣妾了!”趙寧兒正色道,“皇家開枝散葉是國家大事,更是宗族希望所在。妾身身為正妃,哪有惱的道理?殿下這么說,妾身可是無地自容了!”
“是孤無心之,你別往心里去!”朱允熥趕緊笑著解釋,拉著對方的手,“坐下一塊吃些!”罷,見桌上放著幾個蓬松的油炸糕,笑道,“這哪來的呀?”
“臣妾的娘親手做的。”趙寧兒笑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涼了,剛出鍋的時候才好呢!”
“你家里可好?”朱允熥隨口問道。
趙寧兒抿嘴一笑,“好著呢,就是”說著,又笑笑,“臣妾家里添丁了,爹的姨娘給生了個胖小子!”
老丈人又當?shù)耍?
朱允熥微微錯愕,搖頭笑道,“好事呀,是不是要擺幾桌?”
他雖然和老丈人來往不多,其實倒挺喜歡那人的。不張揚不失利,一輩子老實巴交的,雖說到老了有些不著調(diào),納妾生子,可也不是大事。
男人嘛,也就那么回事不是!
而且人家老丈人,地位雖然尊崇,卻從不在外頭打著皇太孫丈人的旗號,做些有的沒的事,很是本分。
趙寧兒給朱允熥添菜,笑道,“擺什么呀?還不夠人家笑話的呢,再說了我娘那性子,真要是擺了,她又要進宮來和臣妾說道!”
“該擺還是擺,畢竟身份在這。”
趙寧兒越是通情達理,越是不爭,朱允熥越是想給他家多些恩典。
按照老爺子的皇明祖訓,從朱允熥這一輩人開始,正妻都要從民間選。大臣勛貴不得推薦,防的就是未來有外戚干政的隱憂。而且民間女子見識少些,也能少些婦人干政的可能。
趙寧兒是正妃,又是誕下嫡子的正妃,地位穩(wěn)如磐石。別看張蓉兒是文官之女,還有以后的湯胖兒,對她都只有俯首帖耳的命。
其實皇家夫妻兩口子,和民間也有相通之處。先是要和氣,然后知道進退,日子才能長久,才能過得好。
趙寧兒不是拔尖兒的性子,后宮自然一團和氣。
“就是現(xiàn)在身份高了,才不能擺!”趙寧兒又給朱允熥添湯,開口道,“以前小門小戶,過自己家的清苦日子,沒那么多閑人上門。可是現(xiàn)在呢,家里頭落下侯爵的帽子,不知多少人上趕著攀親戚!”
“就拿大姐的婆家來說,以前大姐的婆婆羅家人,仗著姐夫是個舉人,眼睛頂在頭頂上,說話裝腔作勢的!”趙寧兒繼續(xù)說道,“可是現(xiàn)在,恨不得一天三趟往臣妾家里跑,凈挑好聽的說。”
“跟紅頂白,人之常情!”朱允熥笑道,“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