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國志當天下午就火急火燎的回了蓮華鎮。
以前他回家,那叫榮歸故里,村干部排隊請他吃飯。
現在,村口的狗見了他都懶得搖尾巴。
弟弟兩口子現在也不似往日那般抬舉他,弟媳婦還有意無意的拿話搶白他,上次袁桂花讓兒媳婦把老兩口的衣服洗了,衣服是好料子,她讓兒媳婦手洗。
兒媳婦不干,就被袁桂花扣了個“不孝”的帽子。
二兒媳婦叫馮宜,是個潑辣的,向來不慣著她,不陰不陽的說:
“放著洗衣機不用,非得讓我手洗,怎么,真把自己當皇太后把我當丫鬟啊。大嫂被你們磋磨走了,只能可著我磋磨唄!我犯得著孝順你么,你一沒生我二沒養我,你又不是沒兒子,大哥現在沒工作,正好在家孝順你。實在不行,凌國慶也是你親生的,讓他孝順你!”
袁桂花氣得腦仁疼,讓孫女凌清幫她洗,被馮宜大聲攔住了。
“凌清,你不是忙著考執業證嗎,趕緊復習功課去!凌國慶!你媽喊你來孝順她,快來給你媽洗衣服!”
袁桂花死也不舍得讓自己兒子洗衣服,最后只好自己去河邊把衣服洗了。
馮宜是個精明強勢的農村婦女,養出來的女兒卻是個一團和氣的乖乖女。
馮宜就覺得,這樣的女兒,嫁在農村大概率會遇上袁桂花這樣的婆婆,那可就完了,一輩子被拿捏得死死的,干不完的家務,生不完的氣。
她想讓女兒去安州,城里人結了婚小兩口都單獨過,不會有那么多家庭矛盾。
做父母的,誰不為自己兒女計深遠呢。
以前還想著凌國志能幫上忙,把凌清安排到城里,誰想到凌國志自己都沒混成個樣。
這一次凌國志回到村里,直接進了二弟家,進門就大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嚷道:
“國慶,凌清呢,凌清的事我給你解決了!”
馮宜一向不待見他,但一聽跟凌清有關,也湊過來,還順手給他倒了杯茶。
凌國志從包里拿出一張報紙,指著上面一則新聞,上面有一張照片,他指著照片邊角上只能看到半張臉的男人,說:
“這個人認識嗎,郝正華,我以前的頂頭上司,現在進了市委,是個副書記,管招商引資的,家里兒子身體不好,想找個家庭護士,讓我幫忙找個靠譜的。也就是我跟書記有這層關系在,我介紹了凌清的情況,書記兩口子讓我帶凌清去看看。讓凌清趕緊收拾東西,跟我去安州面試去。她在郝書記家干好了,什么工作什么編制都不是問題。”
凌國慶面色一喜,連忙給大哥遞煙。
馮宜也很高興,但還是多問了幾句:
“是照顧這個書記的兒子嗎?書記兒子多大年齡,什么病啊?”
“沒什么大病,就是小時候摔了一跤,把腦袋摔壞了,犯病的時候得有人照顧。人家家里有一男一女兩個保姆,女的做家務,男的伺候大公子,凌清去了就是家庭護士,不用干伺候人的活。”
這機會太好了,馮宜還是不放心,問道:
“凌清沒考下執業證書,能行嗎?”
“要是別人,肯定不行,但我跟書記熟啊,證書的事我跟書記說了,書記說只要人靠譜就行,證書可以慢慢考。”
“那咱家凌清絕對靠譜啊!”凌國慶又給大哥遞了一支煙。
馮宜則狐疑的看著大伯哥,這位大哥的算計她這些年是看在眼里的:
“真有這么好的事么……”她嘀咕了一句。
凌國志知道弟媳婦是個不好糊弄的,連忙醞釀出了一點傷感的情緒,說道:
“國慶,馮宜,我只生了一個小玖,但小玖跟我感情也不深,見了我連爸都不叫,還把姓都改了,我心都被她們母女傷透了。現在在我心里,凌清就跟我親閨女一樣,我的資源當然要使在凌清身上。等凌清在安州站住腳,咱們凌冰將來的路也會順一點。”
他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眼眶都濕了,馮宜的疑心這才消了些,同意他帶凌清去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