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梓昭不輕不重地扣上手上的書卷,垂眼掃向趴在地上的許嬤嬤,“許嬤嬤無需用祖母來威脅我,若是我當真顧忌祖母的話,今日也不會將你叫過來了。”
許嬤嬤心口一顫。
是啊,自從大姑娘接了掌權印以來,做事一向都是獨斷獨行的。
“大姑娘饒命,饒命啊……”許嬤嬤這次是真的害怕了,磕碰地面的腦袋‘砰砰!’作響,很快額頭上就是腫起了一個大包。
姬梓昭沒有回答,而是再次翻看起了手中的書卷。
行醫(yī)講究對癥下藥,方可藥到病除。
用人之道尚且如此,只有掰掉其逆鱗,才能效如桴鼓。
姬家家規(guī)素來嚴苛,凡是家生奴,一個犯錯連累滿門。
紫翹是從許嬤嬤肚子里掉下來的肉,許嬤嬤如何不疼,不怕?
腦袋磕到失去知覺,雙耳震得轟轟作響,這些年許嬤嬤仗著是老夫人身邊的人,哪里對旁人如此的低三下四過?
如今也不知是年歲大了,還是皮肉嬌貴了,如此的連驚帶疼,許嬤嬤只覺得自己四肢無力,眼前都是開始陣陣發(fā)黑了。
可許嬤嬤若是想要活下去,就得繼續(xù)咬牙磕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許嬤嬤覺得自己的命都是快要沒了一半的時候,終是聽見大姑娘的聲音輕飄響起,“青竹,扶著許嬤嬤坐下吧。”
姬梓昭放下手中的書卷,親自走到渾身顫抖,額頭腫脹的許嬤嬤面前。
許嬤嬤看著忽然走到面前的大姑娘就是狠狠一顫,眼看著大姑娘朝著自己抬起了手,她嚇得直接閉上了眼睛。
如果要是其他人,許嬤嬤斷不會害怕。
但是這個大姑娘是個瘋的,就連老夫人都是壓不住她,誰能不怕?
意料的疼痛沒有襲來,腫脹的額頭反倒是有絲絲清爽的涼意。
許嬤嬤驚訝地睜開眼睛,就是看見大姑娘正在親手給她處理著額頭上的傷口。
姬梓昭聲音輕柔,與此刻處理傷口的手一樣安撫著人心,“我剛剛不過是在想要如何處置紫翹合適,沒想到許嬤嬤卻如此迫不及待的表態(tài),許嬤嬤的忠心我自當看在眼中,也甚是欣慰,只是那紫翹……”許嬤嬤雖然是老夫人身邊的人,可就是老夫人都沒有親自動手照顧過她。
如今這從泥地被人拉入云端的感覺,讓許嬤嬤當場淚如泉涌。
“紫翹一事,大姑娘不必手下留情,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吧。”許嬤嬤狠了狠心,經(jīng)歷這一場死去活來,她也是想明白了,三姑娘送回來的時候險些連命都是沒了,不管紫翹是因為什么叛主,那都是罪該萬死的。
今日是大姑娘找到了她,還給她保全了情面,若是他日此事再是被掀出來,只怕就是老夫人都難以保全她啊!
“許嬤嬤侍奉在祖母身邊這些年,功勞苦勞都是有的,我雖不才卻始終記得許嬤嬤的好,紫翹一事便是交由許嬤嬤親自處理,如此這番……就算日后有人再是提起,許嬤嬤也好能自證清白。”
如此一番直白的話,許嬤嬤若是再聽不懂真真就是白活這么多年了。
“老奴謝謝大姑娘成全,謝謝大姑娘……”許嬤嬤忙起身就是要往地上跪。
姬梓昭一把攙扶住許嬤嬤虛晃的身體,吩咐著青竹道,“老人家不宜熬夜傷神,將許嬤嬤送回去休息吧。”
青竹點了點頭,接過許嬤嬤的胳膊,攙扶著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