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夢境的影響，蘇禾直到第二天情緒都不怎么高，卻還是故作無事地把沈念念送到機場，祝她畢業旅行愉快。

回家途中，蘇禾提前下了車，到花店買了一大一小兩束白菊花，又買了各種祭品，然后打車到了墓園。

比市內溫度低了好幾度，蘇禾剛走到門口，就感受到了陣陣涼意。

霍奶奶去世時，霍家以她的身份上不得臺面，不許她參加葬禮。

知道葬禮結束后，她才悄悄地到墓園來過好多次。

直到她和霍沉晞離婚后，大概是覺得辜負了霍奶奶的期待，也是沒有勇氣去面對，她再也沒有來過。

之前霍沉晞約她過來，她也答應過來，結果卻卻失約了。

蘇禾先到了半山腰處，只立了空碑的小墳前，呆呆地望著空碑良久。

這是一個連衣冠冢都算不上的空墳墓。

蘇禾不知道它的性別、性格，只知道它曾經悄悄來過，又悄悄地被人掐掉了生機。

這是她離婚后，瞞著家人，悄悄給自己那個未曾謀面的孩子立的墳墓。

有人說，被流掉的孩子，因為還沒有出生，又算不上自然死亡，無法再入輪回，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重復著被撕碎的經歷。

蘇禾不想它經歷這樣的痛苦，所以給它立了墳墓。

后來，她又聽說因為墳墓里什么都沒有，不管她做什么，那個孩子都得不到，她又去寺廟里為它點了長明燈，請僧人替它超度。

這個空墳墓，便仿佛成了埋葬她和霍沉晞婚姻的墳墓。

蘇禾紅著眼，彎腰把小束的菊花放在墳前，然后轉身沿著石階，一路往山頂走去。

霍奶奶的墳墓，在墓園最高的地方。

似乎才有人精心打理過，墳前沒有一根雜草，就連照片上都沒有沾一抹灰塵。

墳墓前，還擺放著貢品和好幾束看上去仍然新鮮的花束。

“奶奶，你想我了，是不是？”

“我過來看你了，還帶了你最喜歡的花。”

蘇禾把白菊擺在離墳墓最近的地方，又取出好幾樣霍奶奶喜歡吃的點心擺上，然后彎腰蹲下，抬手輕撫著霍奶奶墳墓上的照片。

“這些點心是我買的，你以前最喜歡吃的。下次等我學會了，再做給你吃！”

“奶奶，我和霍沉晞離婚了，所以一直不敢來看你。你別怪我，好不好？”

……

蘇禾把帶來的祭祀品全部燒給霍奶奶，又絮絮叨叨陪她說了好多話。

就好像當初霍奶奶生病的那段時間，她一有時間，就會陪著霍奶奶說好多好多的話。

“蘇禾，你怎么在這里？”

一道尖銳的聲音驟然傳來，帶著斥責的語氣厲聲傳來。

蘇禾緩緩回身，看到穿著不知牌子的衣服，面容憔悴，頭發都半白的何素文，忍不住皺了皺眉。

她對何素文最后的印象是，何素文污蔑她，最后自食惡果，反倒被霍沉晞送進了警局。

沒想到，現在竟然會在霍奶奶的墳前見到她。

何素文也沒想到蘇禾竟還有臉過來，上前直接把墳前最新鮮的白菊花扔到一旁，又把她燒的祭祀品煙灰全都踹飛。

黑中帶著點點猩紅，尚未完全燃盡的煙灰揚得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