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紹安起身,一把抓起蘇禾拿過來的黑色襯衣,賭氣似的朝外走去。
蘇禾看著他的背影,還是對暗衛甲交代:“安排一個保鏢跟著。”
她讓暗衛甲帶陸紹安去醫院,是擔心他不愿意去,只有暗衛甲能夠制住他。
現在他愿意自己去,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不多時,留下傳來汽車啟動的聲音。
聽著車子的聲音逐漸遠去,蘇禾這才松了口氣,又簡單洗漱后,帶著暗衛甲和保鏢重新回到了蘇家村。
遷墳的時間是早就定下的,村子還特意請了大師過來主持。
蘇禾和村里的女郎站在隊伍后面,安靜地等著聽候安排。
祭拜和唱喏念經告知遷墳后,村長按照大師的示意,在墳頭挖了第一揪土,之后男丁上前。
從天剛亮到日頭當空,蘇禾本來就沒休息好,好幾次搖搖欲墜,幾乎都快要站不住了,終于輪到女眷給女性墳墓撿骨。
蘇禾拿著村長發的手套和白色瓷罐,走到了養母棺木前。
因為是之前重新斂葬過,棺木還沒有完全腐爛,可空氣中彌漫著說不出是其他墳墓還是養母棺木里散發出的濃烈腐朽氣息。
先前就知道養母的尸骨僅剩為數不多的幾根,可是親眼看著空蕩蕩的棺木里,只有不到五塊,甚至都不足巴掌大小的骨頭,蘇禾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是她不孝,累及養母死后都不得安寧。
“阿娘,我回來看你了。”蘇禾眼淚止不住地滑落,“我現在過得很好,你不用擔心我。”
養母離世前,除了自己葬入村子祖墳,就是希望蘇禾遠遠地離開蘇家村,再也不回來,和蘇家村再無瓜葛。
要不是這次遷墳事關養母平生最大愿望,蘇禾也不會違背養母臨終前的交代。
蘇禾捧著陶瓷管,跟在村子其他婦女身后,朝新的分場選址走去。
日頭照人,一把黑色遮陽傘忽然出現在蘇禾頭頂。
她回頭一看,發現本應去市區處理傷口的陸紹安,竟出現在她身后。
蘇家村偏僻,加上交通不便,到市區來回怎么都得耗時四五個小時,這也是昨晚蘇禾選擇在鎮上的小旅館休息,而沒有回市區的原因。
“你怎么來了?”她壓低聲音,不滿地問道。
陸紹安面不改色地回答:“路上遇到了醫生,處理完傷口就過來了。”
蘇禾不信,可陸紹安的現身已經惹來了前門村婦們的頻頻回首,蘇禾只好瞪了他一眼,不再和他說話。
在正午到來之前,遷墳儀式終于完成。
按照大師說法,遷墳儀式完成后,家屬需在死者生前生活過得地方重擺靈堂,點亮一夜晚的燈,不斷重復新墳地址,防止死者迷路找不到新家。
村長已經安排人幫蘇禾把舊居收拾打掃干凈,搭建靈堂的東西都準備好了,蘇禾表達過感激好,帶著暗衛甲和保鏢回了家。
她的家在村尾,她養父平時好吃懶做,有了點錢就去買酒,所以她們家的房子,是全村唯一剩下的土胚房。
而蘇禾最常住的,是二樓的小屋子。
其實也說不上是二樓,只是一樓和樓頂黑瓦之間,不到五十公分高,用來存放柴火的空間。
還不到傍晚,屋子里的光線已經晦暗不明。
房子里還沒有通電,蘇禾翻出煤油燈點燃。
當微弱的燈光亮起時,蘇禾在陸紹安、暗衛甲等人臉上都看到了不可思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