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這個大家伙來了,它在云弒天的身后,那一定沒有問題。
落羽滿臉深深的驚恐頓時收斂了些微,還好,還好,終于趕到了。
她起先就感覺云弒天身邊危險,帝梵天那話總讓她心緒難明。
因此下,讓小紅傳話給它帶來的大家伙,讓它趕到這里,來保護云弒天。
果然沒有錯,果然沒有錯。
落羽握了一下拳頭,才發現,僅僅是剛才這一瞬,掌心中已經全是冷汗,濕透。
心中的驚恐瞬間一緩,落羽就感覺到了那一股冰冷,卻炙熱無比的視線,籠罩在了她的身上。
眉間微動,落羽心中一亂,這眼神,這眼神……
冰冷而面無表情,冷峻而深邃無邊。
明明是冷的比那萬年寒冰還要冷的眼神,卻讓她感覺那么炙熱,那么可以焚燒一切。
滿頭銀發在空中飛揚,那臉,那眼,那人……
她的云弒天,她的云弒天。
拳頭瞬間握緊,落羽一下狠狠的咬出了唇,近乎貪婪的看著。
明明不過是幾個月沒見而已。
卻怎么好像隔了千年萬年。
太長了,太長了,仿佛幾個世紀才回首相見。
那相思明明以為壓抑著可以平靜,可以冷靜,可以自持。
可是,當人在面前的時候,才知道,那簡直太高看自己了。
自持不了,平靜不了,冷靜不下來。
恨不得現在就能一頭沖過去,狠狠的撞入他的懷里,緊緊的抱著。
述說自己的對不起,述說自己的愛意,述說自己的辛苦,述說自己的一切。
在那懷抱中尋求安慰,尋求支持,尋求那深情。
不是不相思,而是那相思已入骨髓。
萬千燈火閃爍,夜幕漆黑卻似火。
兩兩對望,隔著高高的城樓,隔著成千上萬的敵我大軍。
隔著那轟轟烈烈的戰斗。
銀發在空中飛揚,黑發在火光中璀璨。
一人與幾十萬兵馬中,激烈的廝殺場中,一眼就看見了對方。
另一人那漆黑的眼,就從來沒有斜開過半分,只停在對方身上……
夜,很黑很黑,卻遮不住那火熱的心,璀璨的眼。
城樓上,城樓下,天涯一步,一步天涯。
寒風吹起,夜色迷亂。
落羽五指深深的扣入了掌心,借著掌心的一點疼,才勉強支持著自己,冷靜,冷靜,不要沖動,不要沖過去。
她想他,她對他一腔情意不變。
但是,她沒那個臉去見他,她沒那個臉沖過去。
云穹生死不知,云弒天此時一身是傷,目前帝梵天更是借著這事的后續之力,發兵圍剿望天涯。
在一切,都是她為他引來的。
都是她的爹娘為他造成的。
她可以向天發誓,真的不關她的事。
可是,卻沒有辦法不去承當,不去愧疚。
父債子還,天經地義。
她,現在如何兵臨城下時,有何臉去見,有何臉去見啊。
焦急,擔憂,驚恐的眼緩緩的沉下,落羽微微低垂下眼簾,她不敢沖上去,她,不能沖上去。
城樓上,把落羽一切情緒全部收斂在眼中的云弒天,見此雙目一凜。
既然趕過來了,既然出來了,既然都到了。
還敢給他拘著,還敢給他忸怩,還敢不來見他。
上來。
無聲的大喊,無聲的凝望,云弒天漆黑的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火光,朝著落羽一瞪眼。
一邊控制不住的低頭咳嗽幾聲,以袖袍遮去那從嘴角流下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