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輕羅愣住,因為這是蕭鋮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
蕭貴妃冷笑,“她不是糊涂!她是自卑!藏得倒是好,真沒看出來!”
自卑?
裴筱筱愣住,顯然沒聽懂。
裴輕羅發腫的臉,卻失了血色!
“哥,我當初怎么說的?不是真正的大家閨秀,當不起國公府的擔子,你還不信!”
蕭貴妃失望透頂,也憤怒至極,半點面子都沒打算給裴輕羅留了,蕭鋮也沒阻止。
裴輕羅人都顫了,“娘娘這話什么意思?我、”
“別裝傻了,你本外室所生!養到十歲,裴夫人幼女夭折,你爹便把你帶回府,記在裴夫人名下,當了嫡女養,瞞得挺好,但天下沒不透風的墻。”蕭貴妃淡漠道。
她當初查到這根底,就跟大哥說了,裴氏這門親恐怕不太好,但她哥那時常年呆在遼東,難得回京議親,時間匆忙,不愿再麻煩另找,覺得只要姑娘性子不歪就行。
這些年,裴輕羅表現得倒也無可挑剔,直到國公府大夏將頹,她骨子里的自卑、極端,才顯現出來。
越是在意什么,說明越缺什么!
與其說裴輕羅是在挑剔明悠,不如說她是在看不起真正的自己!
“你若是一直穩得住,也就罷了,但你而今要把子彥都作死了!本宮就由不得你了!哥,讓她下堂吧。”蕭貴妃直直語。
蕭鋮在聽完全情后,也大概猜到了妹妹請自己來的意思。
這么多年夫妻,說斷就斷,他其實真有些舍不得,但是——
一想到不久前還眉飛色舞,被陛下親手授冠的幼子,此刻卻昏迷不醒躺在床上,極有可能喪去一身武藝……
蕭鋮就閉上了雙眼,他現在只是個閑散老人,本沒資格出席這樣的盛典,是陛下特準,讓他和長子都位在前,得以見證幼子的榮耀,正與有榮焉,轉眼就……
“筆、墨、紙來。”再度睜眼的蕭鋮,再無不舍,只有堅毅!
裴輕羅如墮冰窖,“不、不、夫君你、”
“別說了。”蕭鋮搖頭,“勸過你多少次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別插手太多,何況郡主其人,雖出身江湖,卻大氣有遠見,對子彥更是仗義情深,你總不聽。”
蕭鋮累了,本想看完幼子及冠,就去南陵的他,沒想到會鬧這么大的事!早知如此,他就該果斷的,早早就把人帶走!
總歸是年紀大了,在京城呆久了,少了點殺伐果斷!拖來拖去,反害了子彥。
蕭鋮眼眶微微泛紅,人仿佛都蒼老不少,竟是比之前在獄中,還要頹。
但他下筆極快!休書一氣呵成,“從此,你不再是蕭家婦,各回各家吧。”
遞出休書的蕭鋮,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明白妹妹的深意,郡主打了輕羅,日后進門,必會被戳脊梁骨,說她不孝,未出閣前就掌摑婆母。
可郡主有什么錯?若不是郡主,子彥恐怕還不能這么快找到,他們這一家大家子,也早就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