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祖母說的有錯?”李老夫人和藹輕笑,眼底都是寵溺。
李明珠便吐了吐舌,沒好意思回嘴,謝母怕她人多臉皮薄,轉移了話題,“我瞧著,大公子和二公子倒是生得頗不像,各隨了爹、娘吧?”
“是,老大隨他爹多一些,老二隨了我那媳婦,可惜去得早,不然你們該聊得來?!崩罾戏蛉讼肫鹪缡诺膬合?,有些哀傷。
可見婆媳倆從前的關系挺好,謝母心里暗暗點頭。
閑聊了會,見李老夫人又端起茶盞,明悠這才開腔,“老夫人,天冷,茶大概涼了,明悠來為您煮茶吧。”
“哦,那感情好,老身就等著了?!崩罾戏蛉似鋵嵅⒉挥X得杯里的茶涼了,畢竟屋里挺暖和。
但專門煮出來的茶,和大碗蓋出來的泡茶,到底是不一樣,誰都更樂意喝新煮出來的清茶。
早就準備著的小六,立即下去將茶幾搬到堂屋正中處,環翠也將一應用具擺上,明悠這才起身下場。
李明珠早就等著了,自然目不轉睛的看著,李曄和李暄也趁此看向明悠,不然之前還不好意思看,太過于無禮。
李老夫人倒沒太在意,仍和謝母聊著家常,主要問了些隴南李氏的事,謝母聽出了深意,帶著些許試探意味的邀約道,“待到來日若能回娘家,老夫人還有興致,一起到隴南走走?”
“好得很,孩子們的祖父老了,常說等他辭官后,帶我這老太婆四處走走,別的地方我倒沒興趣,隴南好啊,我還是姑娘時,曾去過一次,喜歡那邊?!崩罾戏蛉私恿讼聛?。
謝母心里就有數了,尋思著回頭可以給娘家去信,由族老邀約李閣老,才顯得正式、莊重。
見她們聊得差不多了,李明珠便插了句嘴,“哎呀,祖母快別管說話了,您瞧瞧,方姐姐煮茶多好看呀。”
李老夫人知道她那點小心思,其實也一直在暗暗觀察著,看得出陛下新冊封的這位郡主是個知禮、穩重的。
美人煮茶,哪怕動作不優雅,都是美的,何況明悠確實有底子,自然更為賞心悅目,李暄都看癡了。
若非今兒是很正式的會面,李老夫人又在上首坐著呢,李暄早就湊上去“郡主姐姐、郡主姐姐”的喊了。
李曄倒是如常,但隱藏在他平靜神態下的心,是否真如他面上這么安穩,就不得而知了,至少謝安都看不出端倪來。
等明悠停了手,道了聲“請”時,眾人的目光才從她身上、手間,挪向她纖纖素手下的繪竹瓷杯。
“咦!”李明珠第一個叫出聲來,“方姐姐把茶葉都分進杯里啦?”
李曄已是怔住,他的位置和謝安的位置,距離明悠最近,早就看清楚煮過的茶葉被分成了七棵竹子,綴在茶湯間,青翠欲滴。
李老夫人的眼有些昏花了,直到隨侍婢女將茶杯捧近些,她才奇道,“竟是前朝的分湯成花技藝?”
之所以是問句,蓋因原本的湯花技藝需以抹茶來繪,但本朝太祖早就禁了茶餅和抹茶,這技藝也就退出了權貴圈子。
但明悠這手本事不同,她是用青翠欲滴的茶葉,繪出來的茶竹,與描有青竹的茶杯相得映彰,妙極了。
饒是謝安,都詫異得很,昨夜他這個“師父”可沒享受到這么好的待遇,這會倒也稀罕的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