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楠音皺著眉,幾次三番的攥緊了拳頭又松開,就像是他每一次試圖掌握自己的命運,最后卻都是無疾而終時的那樣。
“道理我都懂,可是真的去實施的時候,就是另一番體會了。”
舒瑤不由得認同的點了點頭。
是啊,如果世界上的所有事都能像講道理那么簡單就好了。
所以那時候的顧楠音是無法擺脫自己與生俱來的痛苦的,就像是現在的舒瑤明知道有些事根本不用去糾結,卻也沒有辦法放過自己一樣。
“后來我開始放任著自己墮落。”顧楠音的聲音有些沙啞。
那是他最不愿意回憶的一段日子了。
有些人天生就帶著一種負罪感,哪怕從來都沒有人責怪過他。
他拒絕父母的好意,拒絕哥哥給自己找的老師。
不參與任何社交,不提升自己。
好像自己變得越差,就能體現出哥哥有多么的優秀,就能讓哥哥不再受外界那些人的議論困擾。
后來有一次父母終于是忍不住了,把顧楠音狠狠的罵了一頓。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么樣子?我們當初把你生下來,就是為了看你自甘墮落的?”
那一次他們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可能是愧疚,也可能是顧楠音心中的叛逆之火徹底被點燃了。
他做出了自己人生中最出格的一個決定,他選擇了離家出走。
從遙遠的大洋彼岸,獨自一人回到了對他而很是陌生的母國。
剛剛回國的時候甚至連最基本的交流都成問題,雖然在家里和家人都用母語交流,但真的回國了,突然融入進一個大群體里,顧楠音還是無法適應。
之所以會在那家花店打工,是則是因為老板娘是一個很佛系的人,開店全然是出于愛好,多半時間不來店里,全權交給顧楠音打理,顧楠音不用擔心自己笨嘴拙舌而被老板娘嫌棄。
而且客人基本都是學生,他們都比較好說話,選中了哪個樣式,顧楠音只需要按照教程包裝就好,然后客人直接就會付錢了,避免了很多交流。
所以這也是為什么,在舒瑤對顧楠音最初的印象里,他是一個安安靜靜,幾乎沒什么存在感的男生,甚至能在分別很多年之后根本就不記得這號人的存在。
“我在那家花店里工作,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他們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身份,來店里的時候帶著不同的表情,買花送給不一樣的人。可是你三年如一日,每次來的時候都是笑著的,你買花也只為送給同一個人。我就很好奇,究竟是生活在什么樣一個家庭環境里的女孩子,能笑得如此陽光。”
顧楠音開始不自覺的留意她,可是事實卻與顧楠音意料中的大相徑庭。
舒瑤并不是什么被富養的千金大小姐,她甚至生活在一個極其惡劣的家庭里。
顧楠音不知道她為什么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笑得如此開心。
后來才知道原來一個人內心是否富足,并不在于他得到了多少身外之物,而是在于他對于生活的理解。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連你都能生活得如此幸福快樂,而我生來什么都有,又憑什么不知足呢?”
也是在那個時候起顧楠音才開始慢慢的學著開始如同一個正常人一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