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定定地看著母親。

她想起那在法院里，母親在她離開時呢喃的那句話，“媽媽只是太愛你爸爸了啊……”

戀愛腦，似乎她就是遺傳自媽媽的吧？

可是……

“我不會為了所愛之人，放棄原則。”葉蓁蓁幽幽地。

“你可以去為他死，但現在要審判你的不是我，而是法律。”

王翠芬的臉霎時變得更加慘白，緊盯著女兒的眼睛：“這么，你是要見死不救了？”

葉蓁蓁忽然笑了。

都到這個地步了，她媽媽還是執迷不悟。

她真想問一句，你為了你的丈夫什么都放棄了，甚至連自己的命都愿意放棄，那么他呢？

他愿意為你做什么？

葉齊方注意到女兒的眼神，眼底心虛一閃而逝，隨即冷聲呵斥：“不孝女，你媽媽都這樣求你了，你還要這樣為難她！你真的是鐵石心腸！”

“那葉先生愿不愿意為了你的妻子放棄自己的生命？”陸玦忽然出聲道。

他的話一出，王翠芬下意識去看葉齊方。

她不是真的想讓葉齊方犧牲自己救她，但她總會有期待的。

她也希望的丈夫像自己愛他那樣愛自己。

葉齊方慌張地避開妻子的眼神，不耐地瞪了陸玦一眼，道：“都了現在是法律審判我們，已經是判了死刑了，哪里還有轉圜的余地！”

陸玦看著他，沒有話。

葉蓁蓁垂下了頭，不想看到這些。

王翠芬看著自己丈夫的眼神里，期待暗淡了下去。

他，是真的不愿意嗎？

雖然她是真的沒希望他會救自己，可真的發現這個事實的時候，她還是失望了。

“你們知道便好。”陸玦眼風掃著葉齊方，聲音淡然。

“你！”葉齊方被他堵得啞口無。

他剛剛只是借口判了死刑無法改變了想堵妻子的話，結果給自己挖了坑，被陸玦堵了回來。

“吃點東西吧。”葉蓁蓁起身，給葉齊方和王翠芬拿碗筷，盛飯。

十二歲陸家出事之前，她即使生活在陸家別墅，依舊會在每吃飯時間去父母那里。

在那不大的保安亭里，她早早地學會了做飯，每像個大人一樣給父母洗衣做飯。

有時候陸叔叔看到她年紀要做這些心疼她，就讓傭人來幫忙。

但葉蓁蓁偶爾也會聽到父母背后的埋怨，便不再讓傭人過來，自己親手為父母做事。

“很多年沒為你們做過飯了，你們嘗嘗。”葉蓁蓁盛好飯，輕聲道。

葉齊方看都沒看桌上的飯菜，腦子里想著要如何擺脫現在的困境。

而王翠芬看到女兒燒的熟悉的飯菜時，鼻子忽然一酸。

“蓁蓁……”她哽咽。

眼前驀然浮現出女兒時候在灶臺前忙碌的身影。

她才那么高一點，踩著板凳還要墊著腳尖，努力地干著家務，年紀就很懂事，不管做多少事都不抱怨一句。

她這個當媽的也會心疼女兒，但她老公總是這丫頭就是在他們面前裝樣子，在陸家別墅里不知道多享福呢。

漸漸的，王翠芬也就不心疼女兒了。

她和丈夫只是打工的，女兒在富家當姐，何必需要她操心呢。

后來，就覺得跟女兒越來越遠，尤其是孩子十二歲那年發生了那件事，她知道孩子恨上自己了。

失去了女兒，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葉齊方這個丈夫。

葉齊方是她生命的全部啊！

“老公……”王翠芬扭頭去看葉齊方，眼淚一顆顆地往下掉，“這是蓁蓁做的飯，我們……吃一點……”

葉齊方卻沒有看她。

他終于想出了一個辦法，對著葉蓁蓁道：“我覺得判決不合理，我和你媽媽一樣都是死刑，可是蓁蓁你知道你媽媽的，她這個人其實膽子很，很多事她就是跟著做，自己根本沒想那么多的。”

他越越覺得有道理，急迫地道：“蓁蓁你幫我們上訴，你媽媽判重了，這是可以重審的！”

幫我們上訴……

葉蓁蓁斂眸。

所以，她的爸爸想了這么久，終于在將死的時候想出了辦法嗎？

這或許，也是她剛剛問她他愿不愿意替媽媽去死激發的靈感吧。

葉蓁蓁沒有話，王翠芬卻激動壞了。

她震驚地看著葉齊方，哭得不能自已，“我知道，老公你還是愛我的……”

“蓁蓁，你看你爸爸，他是想著媽媽，他是愛我的……”

葉蓁蓁沒有話。

陸玦也沒有話。

葉齊方臉上的興奮在看到兩人面無表情的臉時，剎那間澆了個透心涼。

隨即，猛然變臉，破口大罵道：“死丫頭，你就是要看我和你媽媽死是嗎？你不愿意救我們！”

“老公，你好好跟孩子話。”王翠芬去拉丈夫。

葉齊方反手給了她一巴掌，“你到現在還在做夢你的女兒會救我們呢！我們馬上就要被槍斃了知道嗎？還有不到半個時，就要吃子彈了！”

王翠芬被打蒙了。

這一刻，她終于反應過來，丈夫剛剛提出上訴根本不是為了她。

他是想要為自己拖延一點時間，是想自己活下去罷了。

“葉齊方，你都是為了你自己，從來沒有愛過我……”王翠芬失神地道。

葉齊方看她這模樣，氣不打一出來，抬手又要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