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綰背影一僵，有一瞬她恍惚覺著自己聽錯了、做夢了，繼續抓過酒壇給自己倒了杯酒。

“葉姑娘，那邊那個姑娘好像在叫你。”方東聲音也醉醺醺的。

葉綰綰輕怔，許久方才緩緩扭頭。

那靜靜站在身后的溫柔女子，只穿著一件青色裙裾，滿頭青絲僅以木簪束之，她正看著她。

鼻子突然有些酸，葉綰綰徐徐起身，腳步微有踉蹌。

青衣女子匆忙攙了她一把。

葉綰綰抓著那人的手臂，瞇著眼睛打量著她，下瞬陡然低聲呢喃：“嫂子……”后，她輕輕靠在她的肩頭。

青衣女子，正是玄素，一直跟在大哥身邊的那個貼身丫鬟，那個……后來成為她嫂子的那個人。

“小姐不要折煞奴婢了，”玄素幾乎匆忙應著，可靠在她肩頭的人再無動靜，“小姐，小姐？”

片刻后，她方才察覺，葉綰綰已經醉過去了。

……

翌日，晨。

葉綰綰再睜眼，是在陌生房間醒來的，看起來不像是方東的院落。

昨日，她多飲了幾杯，而后……

葉綰綰驀地起身，她似乎碰見了……玄素？

可是，怎么可能，天下哪有這般湊巧之事？

“小姐，你醒了嗎？”卻在此刻，房門被人敲了敲，門外熟悉之聲響起。

葉綰綰睜大雙眸，看著房門被人推開，仍舊一襲青衣的玄素端著銅盆走了進來：“小姐，你先漱口凈面吧。”

葉綰綰仍舊怔怔將她望著，全然不知如何回應。

“小姐？”

“我知道了，”葉綰綰猛地回神，起身下榻，拿過杯盞漱了漱口，又就著銅盆的水洗臉，神色始終呆愣，待忙完方才問道，“嫂……玄素，這是哪兒？你怎會在此？”她本欲喚她“嫂子”的可是，玄素仍舊梳著少女的發髻。

“這是大少爺租下的院落，我同大少爺正欲回揚州，途經此地，大少爺欲飲酒，我便替其打來，未曾想，碰見了小姐。”

“我哥也在此處？”葉綰綰聲音高揚。

話落，正瞧見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拿來一個食盒，玄素接過，將食盒中的飯菜一一呈在桌上：“大少爺的確在府上，不過昨夜起小姐便未曾用食，先吃些東西再去見大少爺吧。如今天色尚早，大少爺也……恐有不便。”

葉綰綰匆忙點頭應下。

玄素對她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

葉綰綰真的有些餓了，風卷殘云般將飯食用完，玄素仍舊未歸，她卻再等不得，起身便朝外走去。

院落不算太大，卻也小橋流水均有。

她徑自朝著最中間的院落而去，果真見到了方才送食盒的小廝。腳步也快了幾分，只是……聽見主屋里的動靜時，腳步一怔，繼而輕了幾分。

“大少爺，小姐想要見您。”是玄素的聲音。

“嗯。”慵懶的嗓音，分明是葉羨漁，可是聽來極為漫不經心。

葉綰綰微怔。

“大少爺，您不要再喝了，小姐若是知道……”

“知道什么？又見我什么？”葉羨漁打斷了她，“難道要讓她知道，當初她最敬重的父親其實做了兩手準備，封堯與太子俱承葉家家財？還是讓她知道，她的兄長因要帶她離開，是被趕離京城的，終生不得入京？”他的語氣說到后來，甚是急促。

“……”玄素靜了下來。

葉綰綰呆呆立在原處，仔細消化著方才聽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