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長壽面，終是被放在了桌邊，再沒碰過。

封堯仍舊坐在那兒，后背僵硬挺的筆直，于一片朦朧的昏暗中，他的身形平添幾分蕭瑟。

葉綰綰垂眸，不愿看這樣的封堯。

外面的寒氣涌入，屋內地龍與火爐皆已熄滅，她的手克制不住的戰栗了一下，拂動著帷幔都微微搖晃。

本是昏暗的內寢，封堯應當是看不見的，可他卻突然站起身，聲音也已平靜：“今夜我去養心殿。”他聲音極輕。

葉綰綰仍舊低著頭，定定不語。

封堯卻似早知她不會挽留，這段日子總是這般，他若來了，她便會靠在床榻里面，他若不來，她便如常過活。

似乎……有他沒他，于她而都一樣。

就連今日誕辰……

“往后，無有允許，你不準出宮。”行至門口處，封堯腳步定了定，側首道著。

葉綰綰指尖細微顫了顫，終于抬眸望著門口處那一抹頎長背影：“左右你是……有暗衛的……”

發生今日之事，她豈會不知，往后再要出宮，恐怕難上加難。

封堯抓著門框的手一緊，挺得筆直的后背驀地生出一陣難捱的疲憊：“我不會命暗衛監視于你。”

話落，他打開門走了出去，走向外面的寒冷夜色之中。

等在門口的高風早已將手中的大氅送上前，披在封堯肩側。

待出了九華殿，封堯腳步方才放緩，望了眼一旁高大的宮墻，葉綰綰住在里面，他卻只能離開：“派幾個暗衛，時刻看著這邊。”他沉聲命令著。

他不會拿她的離開來冒險，她也不能離開。

她想拋下他獨自一人出去快活，妄想！

“是。”高風忙應。

……

葉綰綰依舊坐在九華殿中，神色怔忡。

殿門被人打開，素云身后跟著幾個宮女走了進來，一人點燃了燭臺上的燭火，整個內寢登時明亮起來，昏黃的燭光搖曳。

其余幾個宮女手中拿著一個精致的鐵雕盒，走到地龍中，將多余的廢墟鏟出，將鐵雕盒中燃燒的炭火放進去，又將火爐點燃。

炭火燒的極旺，不過片刻，內寢便已慢慢暖和起來。

“姑娘，夜深了，該歇息了，奴婢伺候您洗漱更衣。”素云上前，小聲說道。

葉綰綰突然回神，頓了頓未曾語，只是緩緩起身，走到桌旁，那里，那晚臥著荷包蛋的長壽面依舊靜靜擱置著。

她以手背碰觸了下碗璧，已有些冰涼了。

“姑娘？”素云不解。

葉綰綰回過神來，勉強一笑：“不用了，我自己來便好，你們先下去吧。”

素云遲疑片刻，目光落在那碗長壽面上：“這面，可要奴婢拿下去？”

“……”葉綰綰再次沉默了下來。

素云了然，靜悄悄轉身，和一眾宮人便要退出內寢。

“將面拿出去吧，”葉綰綰的聲音突然響起，誕辰已過，今日也便無任何意義，何必再留著一碗面？

“是。”素云忙應，越發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