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心里稍稍一安,輕舒了一口氣,既是如此,那盟約仍然有效,她便也仍然有得談。
轉身將木紗門推開一條縫,鉆出個腦袋來,“公子,我們再談一談。”
那人大抵未料到她又冒了出來,那黯淡的眸光兀自一亮,頓然恢復了幾分光彩,他的聲音亦是十分溫和的,“好,談什么?”
小七推開木紗門,起身跑去推開了那人的柜子,鬼鬼祟祟地翻出來自己的那卷盟約,而后回到長案旁跪坐下來,“公子坐。”
哦,那人霸道慣了,從來只有旁人聽他的,哪兒有他聽旁人的。
你瞧,那人竟十分聽話,果真依落座,還好奇地說了一句,“你藏在我的柜子里。”
小七沒有抬頭,自顧自在案上鋪開竹簡,“下次我會換一個地方。”
繼而把竹簡推到他面前,一板一眼地說道,“既是盟約,便要再補上一句,公子可認?”
那人不曾生惱,和和氣氣的,“要補什么?”
小七正襟危坐,清泠泠的聲音似敲冰戛玉,“公子非禮,便是背盟。”
就補上這一句,看他以后還敢不敢造次胡來。
那人定定地望來,神色十分復雜。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
談判就是要博弈,她被那登徒子白白地占了一頓便宜,怎么還不能提出條件來嗎?
得提,得理直氣壯地提。
她理直氣壯了,那人自然在氣勢上就矮了三分,這就叫聲勢奪人。
小七掰開他的手,將狼毫塞進他的掌心,氣粗膽壯地催促起來,“公子寫。”
那人素日都痛痛快快的,就連上一回談判亦是一分的猶豫也無,哪知眼下卻不肯了,一把將狼毫丟回案上,悶悶地說什么,“我不寫!”
不寫就是不應,不應可不行。
小七撿起狼毫,又去掰他的手。
那人力道真大呀,他把拳頭攥得緊緊的,小七掰得骨節發白,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怎么掰都掰不開。
她偏不信這個邪,今夜這盟約補也得補,不補也得補,過了這迎頭痛擊的好機會,以后再談可就難了。
“公子寫!”
她往前傾身,那人微微后仰,“不寫!”
堂堂一國大公子,竟連區區八個字都不敢寫,若叫魏人與羌人知道,那可夠丟人了。
敵疲我打,敵逃我追,那人往后躲避,小七乘勝追擊,“你寫!”
眼看著要將那青銅般的長指掰開,那人倏然仰倒,小七身子半懸,無處支撐,竟生生地摔進了那人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