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是很多年前,在和風細雨鳥語花香的江南。
在南京的紫禁城,皇太孫所在的春和宮
春和宮外,總有一個笑瞇瞇的干瘦太監。
每次見到他何廣義,那太監總是先笑著開口,“小何,外邊熱里面等,有剛切好的瓜,洗好的梨”
還有那位,總是一身蟒袍,金線都晃人眼睛的曹國公。
他永遠都在爽朗的笑,“今晚上都別走,我安排小何,走,哥哥帶你開葷去”
那時候,他何廣義每次進宮時,盡管都是板著臉,但心都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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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堂”
王振的呼喚把何廣義拉回現實,“外邊冷,還這么多人來來往往的,您還是去侯見房等著吧!雜家讓人給您預備了熱茶”
是的,何廣義已經察覺到,乾清宮斜對面,南書房那邊已有人不住的探頭,朝這邊觀看。
“何都堂”
忽的,身后又是一個聲音。
何廣義回頭,“襄城伯”
從侍衛房中出來的鄧平一愣,而后開口,“罵我?埋汰我?”
說著,不由分說的拉著何廣義,“您里面來”
“不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給您定罪了?”
鄧平拉著何廣義進了侍衛房,“再說您身上本就兼管著皇城侍衛的差事,紫禁城四位內衛統領之一,您坐這怎么了?”
說著,他親手倒了一杯熱茶。
但是想了想,還是走到一邊,親手調了一碗濃稠的油茶面。
“天冷,您喝點熱乎的!”
何廣義端著油茶面,心中五味雜陳,“我”
“人都有走窄了的時候!”
鄧平拍拍何廣義的腿,正色道,“只要人在,沒什么坎過不去的!”
“呵!”何廣義低頭一笑,滿是無奈。
換別的人或許會東山再起,但是他何廣義難上加難!
多少人恨不得他死呢!
“您也不必消沉”
鄧平又道,“您那一大家子都指望著您呢!”
說著,伸手入懷。
何廣義當場皺眉,“你這是做什么?”
“不是我的我窮的要死,呵呵!”
鄧平笑著,把一卷銀票塞在何廣義的手中,低聲道,“我姐夫的”
“嗯?他?”何廣義滿是疑惑。
“我姐夫知道您進宮面圣就出去了,他說怕您見了他,您心里感覺不得勁兒!”
鄧平又道,“我姐夫還說恩恩怨怨,好與不好,都拉幾把倒吧!過去的就過去了,殺人不過頭點地”
一時間,何廣義呆住了。
“我姐夫還說”鄧平繼續道,“您帶著一大家子呢!窮家富路,邊疆那些鳥不拉屎的地方,花錢的地方多!您也別推辭,知道您要臉,但您茲當是給老夫人,給家里孩子們的,行不行?”
燙滾燙!
此刻何廣義手中的仿佛不是銀票,而是燃燒的木炭一般,讓他根本拿捏不住。
“我”
“我不能要,我不缺”
他是百感交集,內心之中說不出的滋味兒
他覺得自已簡直就是簡直就是一個可憐蟲兒
“您得拿著”
鄧平說著,又伸手入懷,再掏出個叮當響的錢袋子。
“宮里兄弟們看著身份尊貴,其實都是窮鬼家里管得嚴,那點俸祿去了吃喝嫖賭毛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