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低喃，“也許是吧。”

屋外寂無人聲，屋內(nèi)也靜默不。

一道閃電劈來，把聽雪臺內(nèi)外照了個透亮。

那門外黑壓壓的盡是帶刀侍衛(wèi)的影子。

窗外雨勢依舊很大，青石板上亦是積下了一層不淺的雨水。

槿娘駭?shù)靡患れ`，死死抓住了小七的手。

她必也將門外的黑影看了個清楚。

小七笑，“姐姐不怕。”

她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她們在屋內(nèi)靜等，栗栗自危。

屋外的人立在雨里，蓄勢待發(fā)。

直至雨聲漸歇，屋外的人忽然敲起了門，“嘭、嘭、嘭”的三聲似無常追命，小七的心幾乎要從喉腔中迸將出來。

門外的人問，“姚姑娘可睡下了？”

不是宮人的尖細(xì)，亦不是裴孝廉的粗聲粗氣。

小七的心兀自一放，那是周延年的聲音。

輕輕舒了一口氣，雖連這道門都不曾出過，卻知道了必是許瞻將阿婭攔了下來。

當(dāng)真是百味雜陳，千頭萬緒。

小七起身緩緩將門打開，暗沉沉的雨夜里是周延年與五六個侍衛(wèi)。

她盈盈施了一禮，“周將軍。”

周延年道，“公子請兩位姑娘去青瓦樓。”

小七溫靜地笑，“是，這就隨將軍去。”

周延年亦是溫和的，“姑娘不急，雨停了再去。”

“無事，免得公子等急了。”

“便是公子交代的。方才雨大，末將本不想敲門，又怕時間久了姑娘不安，這才先稟姑娘一聲。”

小七聞心頭一暖，周延年倒是個心細(xì)的人。

說話的工夫雨已停了，槿娘也撐傘到了檐下，提著宮燈道，“姑娘，我們走吧。”

周延年與其余侍衛(wèi)一旁帶路，小七與槿娘在后頭跟著。

這一場雨來得又快又急，卻并沒有積下太多水，蘭臺自有自己的一套排水系統(tǒng)，雨水沿著一只只朱雀石雕的嘴巴往外淌去。

前頭是將軍長靴踏地的聲響，她與槿娘的絲履踩在青石板上，便被那咚咚響聲與殘雨的滴答聲淹沒了去。

她察覺出積雨將絲履浸透，她的腳底濕漉漉的，一踩便踩出一股淺淺的水來。

但心事重重，也并不把這足底的水放在心里去。

夜色極黑，也不知是走到什么地方去了，驚雷一響，又是一陣驟風(fēng)急雨，生生將她們的油紙傘掀翻卷出去老遠(yuǎn)。

小七周身被澆了個通透，一時凍得瑟瑟發(fā)抖，周延年趕忙將自己的斗笠蓑衣給了她，又命身后的侍衛(wèi)勻給槿娘一套。

披了蓑衣，戴了斗笠，這才有了些許暖意。

黑燈瞎火的，踩著雨水又走了好一段，這才到了青瓦樓。

青瓦樓廳堂燭花搖影，不算通明，但隔著直棱窗能看見堂內(nèi)的人清晰的影子。

影子有幾分重合，大抵是坐在一處。

也許正依偎著。

聽見阿婭嬌嬌弱弱的聲音響起，“遠(yuǎn)矚哥哥，阿婭好疼......”

那人道，“不疼，飲了藥就不疼了。”

兩處身影合成一個，阿婭哭得楚楚可憐，“遠(yuǎn)矚哥哥，阿婭真的好疼......哥哥抱著，阿婭才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