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無法,只得滯留在驛站里。
雖是陸九卿的人馬接管,但陸九卿平時并不來。
她算是要犯,雖不曾再戴鐐銬,但終歸是不許出門的。想要打聽外面的消息比登天還難,甚至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好在屋里屋外有啞婆子侍弄湯藥,又能浣衣端水,并不曾苛待她,甚至還把她的白袍洗凈了。
苦澀的湯藥一碗又一碗地喝,也不知道到底在喝什么。
身子雖好一些了,但人仍舊輕飄飄的沒什么力氣,也依然十分畏冷。
她想起轅門一摔后,也是這般光景,記得有人說了一句,“弱些也好,省得殺人。”
她推想,這湯藥里大概便有類似的草藥。
能叫人有聲無氣,力困筋乏。
那也沒什么關系,他給的,她便受著。
既要求他,哪怕給的是鴆酒,那也要感恩戴德地喝下去。
無人來,她便等著。
原先焦躁不已的心,先是慢慢靜了下來,繼而又開始胡思亂想,陣陣發慌。
他既不愿見她,必是動了怒。
即便愿意見她,也必定與先前在雪嶺時的光景大不一樣了。
他必定不會再待她好了。
可再往深處想,抓捕沈宴初會不會只是以她為名,進而去攫取背后更大的軍國利益呢?
越想越是脊背生涼,心慌意亂。
這一等就是十日。
陸九卿再來的時候,她心里已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緒占了上風,是期待,焦灼,慌亂,還是畏懼,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只是緊著最擔憂的事問,“陸大人,大表哥還好嗎?”
陸九卿道,“沒有大事,只是吃了些苦頭。”
小七憮然,沒有大事便是活著,但又說吃了苦頭,想必是受了好一番折辱。
心里越發地不安寧,因而試探問道,“陸大人,公子愿意見我了嗎?”
小七背棄蘭臺的事便是由陸九卿親自查出來的,即便如此,陸九卿也依舊溫和,“我要先問你幾句話。”
“大人請問。”
“公子若問你,你可知錯了,你該怎么回?”
“奴知錯了。”
陸九卿搖頭,“不要稱奴,叫自己‘小七’,他會憐惜你。”
陸九卿從前便關照過她,此時亦是為她著想,小七心里感激,因而笑著應了,“小七知錯了。”
“若公子問你,你知的是什么錯,你該怎么回?”
這的確像是許瞻的口風,好似許久前他便問過一樣的話。但到底是多久之前,又是什么境況下問的,她卻想不起來了。
“小七不該跟大表哥走。”
“又錯了。”
“怎么錯了?”
“在公子面前,一句都不要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