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然起了身,那棉袍之下的軀體冷得不成樣子,她的聲音飄忽不定,卻透著內(nèi)里的決絕,“奴自己走。”
她說了自己走,侍衛(wèi)竟然沒有再拿。
怔怔然向外去,頭暈?zāi)垦#浑p腿如灌了鉛,才至大帳正中便一頭栽了下去。
這一摔,人又清醒了幾分,不等他們來拿,她自己爬了起來。
她挺直了腰身。
如論何時,哪怕赴死,她都要給自己爭口氣,也要給自己掙臉面。
方才的折辱仿佛不曾發(fā)生,小七雙手交握袖中,端然往帳外走去。
夜色無涯,漫天的風(fēng)雪撲面而來,她反倒不覺得冷了。
帳外已有人候著引她往一旁的小帳子里走,她便在那方寸之地坦然等著。
心里那兩個人此時又蹦了出來,一人問,“小七,你可后悔來這里?”
另一人許久不。
一人兀然嘆道,“真不該來。”
另一人寬慰道,“驗身便驗身,你沒有做過的事,怕什么。”
原先那人愁眉不展,“可進宮的人是裴孝廉呀!”
另一人心里陡然發(fā)毛,片刻道,“是他又怎樣?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賄賂嬤嬤,欺瞞公子。”
原先那人悵然不語。
另一人便笑了,“就算當(dāng)真與大表哥不清白了,又能怎么樣?小七,怕什么,公子能把你怎么樣?大不了殺了,賣了,送人了,你不也就解脫了嗎?”
原先那人釋然點頭,“是,若這樣想,那也沒什么可擔(dān)憂的。”
人雖神色自若地等著,不叫人看出一絲的驚惶,心里卻是七上八下,局蹐難安。
直到轔轔車輪打破了薊城大營夜里的寧靜,聽著兩三人下了馬車,大約先去了中軍大帳回稟,繼而前前后后地朝著這小帳子疾來。
細細碎碎的腳步踩在青石板上,踩得小七心驚肉跳。
片刻帳門一掀,進來兩個老嬤嬤,提著風(fēng)燈,滿臉兇相,開口說話也是陰陽怪氣,“老奴奉命來給姑娘驗身,得罪了。”
小七頭皮發(fā)麻,她的擔(dān)憂沒有錯,裴孝廉帶來的能是什么好人啊。
話音一落,那兩個婆子便擼起袍袖上前來,風(fēng)燈就置在腿旁,發(fā)出刺目的亮光。
一個將她按在地上,雙手如鉗。
一個掀開她的袍子,扒了她的褻褲。
摸其乳。
探其秘。
聞其味。
察其膚。
她們好似與她有仇,十分粗暴,一根手指就叫她疼出了一頭冷汗。
小七不知道驗身是這么個驗法。
她閉緊雙目暗暗咬牙,她在心里告訴自己,“小七不怕,不怕。”
她忍著疼寬慰自己,“來日總會去江南。”
驗身那嬤嬤冷笑不已,與鉗人那嬤嬤說,“早就不是處子了。”
小七心想,她跟過公子許瞻數(shù)月,怎會還是處子。
但驗身那嬤嬤又開了口,滿是嫌惡鄙夷,“不知跟過幾個了。”
小七心里咯噔一下。
嵌人那嬤嬤“呸”了一聲,低低罵道,“娼婦。”
那兩人說完便凈了手,提起風(fēng)燈嘀咕著走了。
小七不知道那兩個老嬤嬤到底去中軍大帳稟了什么。
身下火辣辣的疼。
她茫茫然地起了身,怔怔然將衣袍穿戴齊整。
她知道自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