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回青瓦樓,回去洗凈這一身骯臟的血漬,喝一碗熱氣騰騰的姜湯,抑或是一盞溫得正好的屠蘇酒。
餅餌也好呀,她與公子都未能吃一口守夜的餅餌呢!
那就再吃一碟才出鍋的餅餌,她要吃薺菜餡的,你知道,公子也喜歡薺菜餡兒的餅餌呀。
魏國的薺菜冬春便有,公子是知道的。
吃飽喝足,再以濃茶盥漱,就窩在那松軟的錦衾茵褥里好好睡上一覺。但若能枕在公子的臂彎里,那就更好了。
一夜不寐,當真是困極乏極了呀。
她不知道公子聽見沒有,但公子說,“小七,我們回家。”
那雙有力的臂膀將她一把抱了起來,她就在公子的衣袍里,與他一同上了汗血寶馬。
馬毛帶雪汗氣蒸,風頭如刀面如割,但她躲在公子懷里,一點都不冷呀。(馬毛帶雪汗氣蒸,風頭如刀面如割,出自唐代岑參的《走馬川行奉送出師西征》)
那高頭大馬大步奔馳,踏著盈尺的積雪,跨進厚重的城門,沿著薊城大道一路往蘭臺奔去。
她與公子的胸膛挨得極近,她與公子的心也緊緊靠攏在一起。
她想,最壞的一年過去了,再也不會有莊王十六年那么壞了。
再也不會了。
將來呀,將來一切都會好起來。
她睜眸望去,千門萬戶曈曈日,已將新桃換舊符。
那冒著裊裊炊煙的人家,那滿地喜慶盈盈的紅紙屑,那蹦蹦跳跳點響爆竹的孩童,那一旁汪汪吠叫的黃狗,一切好似都欣欣向榮。
是了,燕莊王十七年,這才將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