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是金戈鐵馬的一夜,沒有震天的吶喊聲,只有千箭齊發的呼嘯聲,刀斬入骨的沉悶聲。這一夜,無雙客棧周遭的街道被鮮血浸泡透了。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沒一人敢開窗張望。
雙刀鎮的守軍也全甲胄在身,列隊在不遠處觀望。幾千騎兵的圍攻,這明顯不是普通的江湖仇殺。若事態一旦擴大,完全可能變成兩國交戰。雙刀鎮的守軍不可能不防,但對方人數眾多,他們既不愿,也不敢,輕易去插手。
“趙老頭帶著兵出來,觀望有一會兒了。”韓濤幾個飛身,沖殺到蕭屹身邊,對他低聲道。
趙豐年近五旬,是個百夫長,也是老兵油子。他從漠北大營退下來后,領了二百號人來雙刀鎮當邊城守軍,順便養老。
蕭屹抬眸看了眼遠處,天際已隱隱顯出一絲魚肚白,天就要亮了。
“一柱香后,你帶著人往趙豐那邊撤,把達嗒軍全引過去。”蕭屹道。
于是,在激戰了一夜之后,達嗒軍終于發現了他們要找的人。只見一隊人從客棧強殺出來,沖出重圍,護著一人全力往雙刀鎮中心跑,那人身后負著一人,正捂嘴不停地咳嗽。
“逆賊在那里!快追,別讓他跑了~~~”有人高聲呼喝,這一聲打破了激戰一夜的沉悶。
“大將軍,烏達善干被逼出來了,不過他往雙刀鎮中心逃去。我們現在怎么辦?”有軍士跑來向兀金突稟報。
兀金突目中精光一閃,沉聲道:“殺!”
“可,萬一雙刀鎮守軍要動手......”
他們圍攻無雙客棧倒無大礙,但若與鎮上守軍打起來,那可算得上兩國交戰了。這個后果,達嗒國承受不起。
“那就全殺了,不留活口!”兀金突陰惻惻道,眼中全是狠毒。
“大將軍!”傳令兵大驚。
“若讓烏達善干在天盛尋得庇護,你我全都得死!如今,只能放手一博。”
“去,傳令下去,全力追殺!”
經過一夜鏖戰,達嗒軍在蕭屹手下三折其二,三千多騎兵只余不到一千人。這一千人此刻舍了無雙客棧,全力追著那一隊逃出的人馬而去。
站在無雙客棧不遠處,看了大半夜熱鬧的雙刀鎮守軍正昏昏欲睡,忽就見一隊人馬朝他們飛奔而來。
“都給我精神起來!”一聲暴喝,吼得眾守軍一激靈,瞌睡驚走一大半。
“盾牌,列陣!”
隨著一聲號令,“唰!唰!唰!”雙刀鎮守軍急忙列好了陣,一排半人多高的盾牌整整齊齊立在街道當中,截斷了交戰雙方往雙刀鎮中心逃跑的路。
“來者停步!”一個須發半白的老者,手持大刀,騎著馬,從守軍后踱步出來。此人正是雙刀鎮守軍的統領趙豐。
“老夫不管你等私人恩怨是非,但你們的事,只能在無雙客棧附近了結,不許跨出客棧周邊一個街區范圍。不準侵擾到鎮上其它地方,否則,就別怪老夫不客氣!”
說完,趙豐將長刀重重往地上一戳。隨著這一戳,盾牌后升起了一排弓弩,箭皆在弦,對準了飛奔而來的人。
“趙老頭,快閃開~~~!”韓濤一馬當先,一邊飛奔,一邊高聲疾呼。
聽到熟悉的稱呼,趙豐雙目圓瞪,看清了來人后,不由震驚萬分:“韓將軍,怎么是你?這是出什么事了?”
“唉,你就別問了,沒時間了!后面追得緊!你快給我擋擋~~~”韓濤說著,人就到了近前,只見他一個縱身,便躍進了盾陣之中。
跟在韓濤身后的,個個有樣學樣,全都縱身躲進了雙刀鎮守軍的盾牌后。
趙豐看著烏泱泱追來的達嗒兵,登時氣得頭上冒煙,破口大罵起來。
“小兔崽子,你敢坑你爺爺!”
“趙老頭,快上吧,人都殺過來了。”
韓濤不以為意,撇著嘴笑了笑,然后拿過身邊守軍的弓弩,瞇著眼,一箭射出。
趙豐手一揮,雙刀鎮守軍的箭矢,頃刻間漫天而出,擊潰了達嗒軍首輪沖鋒。
“這丫的是什么人,居然要你親自護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