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兒的夜涼了,尤其今晚。
飯桌上放著從北京郵寄過來的銅鍋,金黃色的銅鍋中間放著炭火,木炭燒得噼啪作響,時不時炸出個灰末兒從里面順著銅爐嘴兒飄到空中。
銅鍋清水涮肉,老北京地道吃法,吃的就是肉的鮮嫩。
內蒙肉是沒的說,牛肉帶著的牛肉微微泛著一點點黃,肉香十足還不腥膻。
程時關從盤子里夾起一筷子肉卷放到鍋里,牛肉卷瞬間被沸騰冒泡的滾水淹沒,幾秒鐘瘦肉從鮮紅被燙成淺褐色,肥肉從奶白帶點黃,變成半透明狀,牛肉香氣和蔥姜蘑菇滾水激發出的香味兒混合到一起,勾得人胃口大開,像有一雙手在揉搓胃。
宋香霧過生日,私下換了身黑色紅牡丹旗袍,衣服都是很早前姜北望找老師傅偷偷給她訂做的,她不敢在外面穿,偶爾在家里穿。
瑞蚨詳老師傅的手藝自不用說,該收的收,該放的放,腰身臀部線條勾勒得像是工筆畫一筆成型的線條。
宋香霧看程思樂一直偷瞄姜雋,姜雋則愛答不理的,可以說非常冷漠。
她特意給姜雋夾了塊牛肉放他碗里:“銅鍋和涮肉干料包都是思樂托人從北京帶回來的,為的就是給你個驚喜。”
“還是下放前吃到的吧,懷念沒?”
宋香霧又道:“在你姐姐那里沒吃過什么好東西吧,你姐那人,我說句話你別不愛聽,她眼里只有老沈家人,你跟著她在鵝廠風吹日曬,瞅瞅,都瘦了,她也不知道從北京運個銅鍋回來給你涮肉吃。”
傻孩子,和他爹一樣傻。
姜雋回來有段時間,已經不是原先的毛頭小伙子,聽到這話第一反應不是無能的憤怒,淡淡道:“因為我姐知道,我看到銅鍋就想吐。”
姜雋的話讓程時關和程思樂臉色都難看不少。
姜憐努力保持微笑,咬牙提醒他:“娘過生日,你別亂說,別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