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為什么回來這么晚?”
只是問這個嗎?
賀明川臉色松動:“年底的項目比較忙,有幾個會只能挪到晚上,應酬也多。”
一大串流暢的解釋,像極了掩飾。錢橙低頭,眼里有點失望。
“你有在追其他女孩子嗎?”
“沒有。”男人下意識回答,完全沒想這里的“其他”有什么特別的含義。
“那,你喜歡我嗎?”錢橙舌頭頂了頂上顎,鼓足勇氣問他。
賀明川沉默,錢橙怦怦直跳的小心臟,在令人窒息的沉默里漸漸安靜了下來,她的心慢慢涼了下來。
“你為什么,讓我搬過來。”
“為什么,要給我做飯。”
“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為什么……”
“還是,換一個人你也是一樣。”
她聲音有點顫抖,句句質問。知道自己不該帶著情緒、甚至沒有立場,但這一瞬說不清是憤怒還是傷心,唯一殘存的理智告訴她不能沖動。
旁邊女孩聲音輕顫,帶著克制的哭腔,說到最后,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賀明川的拳頭握緊。職業使然,他的風險雷達在探測到兩人之間存在不可控的負面因素之后,本能反應驅使他遠離麻煩。
他跟姜翊安在同一個圈子,以后免不了碰面,一個不小心就是三敗俱傷。
往大了說,昂托資本雖然已踏入國內頂尖vc機構的隊列,但跟姜家難以抗衡。他身后的賀家大本營在港城,兩家必不可能為了這點事隔空對上。
正是因為清楚,牽扯的太多,他不敢輕舉妄動。
他的道德底線比他的商業底線高了太多,介入別人感情的事情他從來不屑。是對他,也是對錢橙。
明知道讓錢橙搬進來不對,他還是做了。
這也是他做的最不冷靜的事情,但談不上后悔。
胸口的濁氣上來,他仰頭靠在沙發上,長腿蜷曲,稍稍一動就能碰到錢橙的膝蓋。
耳邊傳來壓抑的抽泣,他心里攪動得難受。余光看見她低頭緊抿紅唇,頭發長長地垂下來,看不清表情。一滴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他伸手去拿桌上的紙巾。
錢橙先他一步抽走了紙巾。剛才一時失控,現在她冷靜下來,雖然難過,但更多的是坦然和羞憤。
一廂情愿罷了。
“抱歉是我誤會了你的意思,我明天會搬出去。”剛哭過的聲音嘶啞里帶著毫不拖泥帶水的利落。
賀明川心里一慌。
他下意識地坐直身體,想說什么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僵在那里,喉頭滾動了幾下,泛紅的眼角和脖頸上若隱若現的青筋暴露了他拼命隱忍的情緒。
錢橙這會兒已經平靜下來,低著頭整理著面前凌亂的紙巾,沒再抬頭看他一眼。
“對不起。”聲音酸澀,像是被從腫脹的喉嚨里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來。
錢橙沒說話。
她不覺得賀明川全然無辜。
她也不覺得她的主動有什么羞恥。
有問題的是賀明川。
她手上動作快,沒幾下就收拾完了,毫不留戀地走進了臥室。
次臥的房門被用力地關上,賀明川坐在客廳里,難的痛楚和不舍像海水般涌來,把他淹沒,直至窒息。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