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旦出口,情緒就再難控制,暨柔忍不住哭出了聲:“夫君,我本來想等你喪事了卻,就去找你,反正我在這個世上也沒有掛念的人了,可是現在老天卻給了我一個孩子.......”“夫君你就是個大騙子......說好要同我白頭偕老的,如今卻狠心拋下我,拋下我和孩子........”
要說暨柔不怨是不可能的,兩人情投意合,說好要相伴此生,結果衛荀卻突然撒手人寰,留她一個人在這世上,不久后還要面對衛府主家人的詰難。
若說暨柔是否想過衛荀死后也同他一樣去了,那倒是不曾的,即便她愛衛荀,也沒有想過要付出自己這條命,因為她最愛的只有自己。
只是此情此景,人已經不在了,腹中的孩子也是她活下去的理由,因此說說也無妨,不算騙人。
“夫君.....知遠......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啊......你回來好不好,我不去祈愿,不去逛廟會,不去踏青......只要你回來陪陪我好不好.......”
“夫君........”
一聲又一聲的傾訴,隨著她的眼淚流出,明明平日里是嫻靜溫婉的人,如今面對咫尺天涯的丈夫卻只能隔著厚重的沉木,在寂靜無聲的靈堂里訴說情意。
說著說著暨柔身形搖晃,單薄如紙的身子似風中搖搖欲墜,石柱后的一片陰影微動。
再也支撐不住,暨柔順勢趴在黑色棺木上,臉埋在衣袖里,一聲聲嗚咽從喉間溢出,悲凄哀婉,猶如杜鵑啼血般哀鳴,一下又一下砸在人心上。
她只是一個年紀輕輕剛失去丈夫,又被得知腹中有了孩子的婦人啊。
她做錯了什么?老天為何如此不公,非要讓伉儷情深的有情人陰陽兩隔?
或許是過于悲傷,加上身子虛弱,暨柔大腦逐漸昏沉,意識開始變得模糊混亂,身子逐漸滑落,跌在柔軟的蒲團上,靠著棺木沉沉睡去。
意識消失的那一刻,暨柔心念:夫君,若是你愛我,就保佑她和孩子今后平安無虞,一生順遂。
保佑她,賭贏了......
不知過了多久,堂內燭火依舊明亮,能藏下兩人的石柱后出現一片衣角,接著一道欣長的身影顯露,身影的主人眸色沉凝地望著趴在蒲團上睡著的那一團素色。
堂外一陣冷風吹來,那團素色身影微微瑟縮,謝臨三兩步來到她跟前,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把了把脈,隨后將身上的披風解下蓋在了她身上。
門外隱在暗處的何通無所事事,仰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又低頭看了看腳下的月光,直到門口出現謝凜的身影,連忙回神上前喊了聲。
“督軍。”
他視線落在謝臨懷里的女人臉上,目光微訝:“這位是......衛夫人?”
見暨柔臉色微白,他又問:“衛夫人這是怎么了?”
謝臨低頭看了眼,目光落在她臉頰上的兩行清淚上,隨后撇開了眼,“思念亡夫,過于悲傷身體承受不住暈了過去。”